陈公公将方邱雁的作态收入眼底,皮笑肉不笑的,侧首见到那下人要被押出去,忽然开口,“慢着!”
沈家奴仆脚步一停,看着陈公公,又看着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公公慢悠悠的走过去,看着翡翠那张面目略狰狞的面庞,慢条斯理说着,“咱家除了传话,还奉着看沈大小姐过的如何。毕竟是当初陛下下旨接回,皇后娘娘爱民如子,总会上心些。”
沈贾程闻言连忙拱手,“小女顽劣,担不得让皇后娘娘担忧。”
陈公公却是连着客套话都不愿听,兀自挑着翡翠的下巴,轻嗤,“一个下人罢了,主子罚了也没什么。可咱家怎么瞧着,这沈家一个小小奴才竟有胆子求主母做主的?”
看陈公公一副非要管到底不容置喙的模样,沈家人再傻,也觉得奇怪了。
站在人群中的沈静兰犹疑的看向沈攸宁,她哪儿来的好运气,回京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竟被皇后娘娘注意上了?
沈贾程琢磨半晌,覆首看向沈攸宁,“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攸宁没有夸大,将事情大概的说了,她每说一句,方邱雁的脸色越白一分。
“……我失手将茶壶打翻,她便跑了,至于传的什么话,女儿一概不知。只是猜测有事,便急匆匆赶来正堂,没想到是宫中那宫中传话。”说着,沈攸宁朝沈贾程跪下,一副认错的模样,“女儿知错,愿父亲责罚!”
沈贾程张了张嘴,掩在袖口下的拳头捏了又松。
荒唐!何其荒唐!他眼刃狠狠扫向跪在地上发抖的翡翠,恨不得一脚将她踹死。
这件事若没旁人在,关在门内自己解决也就罢了,偏偏要在宫里人面前!沈贾程又气又怒,最终将怒火发泄到方邱雁身上,“混账!你养的好奴才!”
“哟,咱家今日可真长了眼,只听过奴才给主子端茶倒水,没见过反过来。若非亲耳听闻,咱家还以为自己身处哪地的奇志怪谈,碰着谁家的魑魅魍魉呢。”
沈攸宁噗嗤暗笑,肩膀几不可见的微抖。
这宫里的太监嘴可真毒,明里暗里说着这一家不是人呢。
咦?不对,她现在好像也是沈家的。
沈贾程面色一青一白,却仍抑制着不发作,“让公公看笑话了,这等跋扈的下人我沈府自然不会留下。”
陈公公瞥了一眼,挥了挥手,“罢了,这是沈大人家的家事,咱家也不好插话,既然把话带到,那咱家就走了。”
沈贾程嘴角一抽,不好插话?那方才你是在做什么?心底腹诽着,面上还不得不做出强颜欢笑的模样,“陈公公慢走。”
待陈公公离开之后,沈贾程铁青着脸朝他走的方向恶狠狠低骂一句“该死的阉人”。随即挥袖朝众人怒吼,“将这个欺主的狗奴才发卖了,还有你——”他随即扭头瞪向方邱雁,“若你素日做好主母本分,我今日又怎会被那该死的阉人落面子!”
说完,他怒气冲冲的离开正堂,留下正堂一帮人面面相觑。
秋姨娘抬起玉臂,掩着口唇悄悄打了个呵欠,她巧笑嫣兮的走到方邱雁身旁,媚眼一勾,笑道,“若是姐姐忙不过来,妹妹可不介意帮您分担呢。”
方邱雁浑身一僵,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她恶狠狠一扫,“不劳妹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