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傻妮不是太医,也不是大夫,至少在京城,在宫里没人知道她是会医术的。
所以她一上前,立刻遭到阻拦,第一个就是太后。
“希音郡主,你要干什么,退下!”
旁边的宫人,大内侍卫,以及听到消息赶来的嫔妃,几乎是同时挡到了傻妮的面前。
还包括娴妃。
这里有多大的事,他们心里一清二楚,床塌上躺的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也明白。
连太医都不敢上前,她一个小女子跑上来做什么?
要是能把陛下完好无损的治好,那便罢了,若是有一点闪失,她不但自己没命,还会连累很多人,包括于家。
娴妃往于渊那里看了一眼。
意思明白,赶紧把她拉下去,就告诉太后,他的毒是别人解的,他自己并不懂这些,就完事了。
于渊心里也打了个突。
其实在他来之前,已经让人去带大小宝了。
最坏的结果,北盛帝就此崩殂,江山移主,但怎么着也不能移到晋王和齐王的头上。
那位贬在蜀州的废太子更不可能。
这个人只能出在大小宝的身上,所以一应准备,他都做好了。
只不过,现在人还没死,就在他们面前。
他看了一眼自己媳妇儿的表情,似乎还有一线生机。
于渊上前,站到了傻妮身边。
那些拦住她的人,看到于渊过来,都往后退了半步,手也垂了下去,但人并未完全退开,还挡在床榻之前。
于渊向太后行礼,直书重点:“太后,希音郡主曾亲去西域的百毒山,臣身上的毒能解,也有很多她的原因。陛下现在的情况,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您看……”
太后护子心切,此时听说眼前人还有办法,先前的冷厉就退去几分。
她的脸色一变,那些拦着傻妮的人也撤开了,让她顺利走到床榻前。
傻妮上前,就跪在床榻之前,伸手先给北盛帝诊了脉。
之后一边把自己的银针拿出来,一边叫着身边的人:“都退开一些,别围的太紧。”
太后一个眼神过去,所有的人平地移动般,全部往后退了三步之远,连她自己也向后退了一步。
只是还是担心,探着头看着床榻上的人。
北盛帝中的确实是西域的毒,也有点刁钻,多亏傻妮去过百毒山,还从那山上弄了一踏的练毒配方。
而这种毒,就是那些方子里的一种。
不太难解,让她奇怪的是,晋王既然动了杀父的心,怎么会给他用这样的毒。
北盛内宫里面,随便一种剧毒,都能让北盛帝当场呜呼。
而他用这种,却会延长时间,正常情况下,如果是身体强壮的人吃下去,一两天或者更久一点才会死掉。
北盛帝年龄稍大,身子也虚,才会当场发作,又被太医一顿乱诊,没有止住毒性,反而加速了它在体内的运行,所以才会这么快昏迷,但实际上,并未到最危险的时候。
傻妮用银针先帮他把几处穴位封住,以免毒性侵入内脏,之后就动手写药方子。
大部分的药,太医院里都有,交给太医去拿就是了。
还有两味药,这里是没有的,要回侯府里去取。
牵涉到药物的事,所有人也很谨慎,尤其是在北盛帝刚刚中毒以后。
太医都不敢一个人去拿药,要三个人一起。
于渊回府去取另外两味药时,身边也跟了大内侍卫。
药配齐送到御书房,傻妮又一一看过,太后亲自盯着,让自己信任的太监,把药熬了端上来。
一碗浓褐色的药给北盛帝灌下去,半个时辰后,他的脸色开始好转。
傻妮又用银针把毒性引出来。
之后躺在床榻上的人,终于幽幽转醒。
这个时候,后宫里的大部分嫔妃都被劝了回去,太医也只三位守在此处。
之后就是太后,还有她身边的一个太监。
再就是于渊和傻妮。
北盛帝的眼神,从他们的脸上的一一扫过,然后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活了过来,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这样。
那个他心疼可怜的儿了,如今半点也可怜不得了,去北疆都是轻的。
于渊和傻妮在宫里一直守到第二天早上,把北盛帝身上的毒完全解了,人也清醒过来,吃了一些食物,看着已经没问题了,才准备回家。
两人在御书房里一出来,就被太后身边的太监请走了。
经此一事,北盛帝看着还没怎样呢,太后却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岁,连鬓角的白色都增添不少,眼里的神情也多是疲惫。
不过看到他们二人来,还是拿出笑脸道:“给大将军,郡主赐坐。”
宫女忙着抬了椅子出来,放在两人身边。
于渊谢过恩,在椅子上坐下来,又简要说了一下北盛帝的情况。
“太后不必担心,陛下已经无碍了,只要稍加休息,就会恢复如初。”
太后点点头,神情有稍微的舒缓。
之后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但语气里却带着恨意:“那个孽障,他老子舍不得他,还一心想着怎样从宽处理,他倒是好,下手如此之恨,直接就要他的命,让哀家如何留他们?”
傻妮和于渊都没说话。
晋王的罪是显而易见的,现在太后又恨在心头,不用他们多说,该处治的也会处治。
不过太后恨过以后,又落下眼泪来。
“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皇帝这么多儿子,竟无一人成才,反而一个比一个心恨手辣,不但处心积虑想要王位,还要对自己的老子下手,这样的人,将来北盛的江山,又怎能交到他们的手里?”
这话一出,傻妮当下就想到了大小宝。
可她悄悄去看于渊神色时,于渊却并未说话,只是微低着头,神色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