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们能去那个密道确认一下她和宇文家私下来往到底所为何事,我忧心的,一个是乐正家莫名无尽的钱财,一个是前几日松陵君山古迹的坍塌,还有......”
这两点也是我们几个最想知道的事了,她看起来好像还想说什么,却又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清楚。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你不要再犹豫不决的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能再姑息什么母女情分了,她可是要准备毁了你的一生啊,你难道还想为她包庇些什么吗?”絮儿面对乐正瑶的哽咽,急得抓住她的肩膀一直问。
“并非我想包庇,而是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况且,所谓的真相基本上都可以确定了,只是我自己还有些疑虑而已。”
“那也要说!”我可不想让她再这么耗着,白婕随时会回来,她却还没想清楚:“如果你觉得事有蹊跷,那就一定要查个明白,不管是过去了两年还是二十年,都有查明的必要!”
“这......好吧,其实是两年前,我弟弟乐正清与松陵乐坊的一位女子相恋,二人快要成亲时,那女子却在我家中遇害了。”乐正瑶刚说完,我们三人的眼神齐刷刷的瞄准了郁良人,这不就是,两年前在问阙阁的那个,死于嫁人前两天的,窦知辕的妹妹吗?当初郁良人告诉我们,她是因为知道了乐正家的秘密才被私下“处理”了,乐正瑶居然要我们去查这件事吗?
“你说的那名女子该不会是,问阙阁的人?”我试图将这些凌乱的线索联系在一起,如果真的是,搞不好就是乐正清抱着琵琶思念的,霁昕。
“没错,她叫沈霁昕,曾是问阙阁的名人,能歌善舞,又精通多种乐器,尤其是琵琶,清儿出游时与她相识,私定了终身,便求我娘成全。我娘一开始并不同意,将沈姑娘赶了出去,后来她在府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才终于让我娘软了心,并且留她婚前暂住于西厢院里,可是,她却突然被人杀了。”
被人杀了?听乐正瑶的口气,她似乎是认为沈霁昕死于外人之手。
“当天深夜抓到了一名刺客,说是月然洲施家的人,不过因为不想影响两洲的和谐,我娘便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但清儿却一直......”
如此,我倒是终于明白了,为何那暴躁小哥对宁安,对我们,都极为反感,应该说,这世上跟施家有关的一切,都是他的心头之恨。
“施家的刺客?那怎么可能呢?施家不会做这种事的。”絮儿好像完全不相信她的话,毕竟如果沈霁昕不是死于乐正家之手,也不会有人大费周章的,还要去“清理”乐坊了。
“我当时正卧病在床,只听得一些传言,待我病愈,这件事已经被禁止再提起,只是听闻那刺客的手臂上有施家的纹印。”
“纹印?”
“那是三家的传统。”郁良人抢先回答了我:“三位洲主家里,所有直系亲属,以及所有直接由洲主和其直系亲属管制的手下,说白了,也就是他们最信任的刺客和正副将军,都要在手臂上刺下纹印,图案即是那一家的象征,施家的桃花,乐正家的鸢尾花,宇文家的曼陀罗花。”
“正是,虽然我也不认为传闻中敦厚和善的施老爷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但听丫鬟们说,那刺客左臂上确实纹着清楚的桃花。”
“仅仅只凭这个就能证明?这种东西如果想要冒充,应该也不难吧。”絮儿说的正是。
“可是,似乎那个刺客,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自己承认的?”这我可就更要怀疑了,真是太明显的作假痕迹了。
“是的,那天除了我院里的人以外,乐正家上下都聚在正殿审问他,他似乎一上来就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说是施云桓给他下的密令,要来刺杀乐正夫人,但是认错了人,才杀害了沈姑娘。”
施家筛选出作为刺客的人会愚蠢到如此地步?不仅认错了刺杀对象,还如此坦诚招供。
“可我认为,所谓的施家刺客只是一个幌子罢了!我娘她根本不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人,怎么会一声不响的把这件事压下来,而且在那之后很快,问阙阁就险些被她强行收买,我想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沈姑娘很可能就是死在我娘手里。我不想让清儿再继续这样恨错别人,也不想让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最爱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这位姐姐,对弟弟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即便姐弟两人的性情相差甚远,可从上次与乐正清擦肩而过时她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她其实很关心弟弟,也很心疼他活在仇恨和痛苦之中。
“其实我本来也想就这么算了,毕竟已经是两年前的往事,如今再翻起来,也怕是要惊动沈姑娘在天之灵了。”
“这是什么话,这跟过去多久没有关系!有是非就要辨明,有疑团就要破解,如果在那些被掩盖了的过去里,真的有人犯了错还逍遥法外的话,无论过去多久,都有将事情查明,让罪人伏法的必要!这在我们外面就叫法律!公道!”我只是一时看不惯这些“古人”的庸弱,明明都是一些有权力或者有武力的人,却总是选择逃避一些往事不敢去面对,但似乎,语气重了些。
一时间,大家都在看着我不说话,片刻后才终于被郁良人又用玩笑打破了沉寂。我们与乐正瑶就此立下约定,要借以这次寿宴,好好给乐正家“卸个妆”。白婕很快就抱着米粒追回来,看着我们配合无暇的演绎着主客相敬的桥段,一双尖尖的小眼睛翻来翻去的审视着,假装低头看猫的时候还悄悄的抬着眼珠子竖着耳朵。
乐正瑶走后,大家讨论了许久,都很心疼她在这样的母亲身边长大的这二十几年,而后,又开了一个针对郁良人的围攻大会。
“沈霁昕是乐正家害死的,连小瑶姐都不确定,你是怎么知道的,还给我们讲的那么斩钉截铁!”絮儿用杯子取代匕首勒着他的下巴审问。
“别!别这么激动!我只是因为和钟老爷的关系比较好所以知道的内情略多一些!”有了长期被威胁的经验,郁良人的求生欲也变得强烈了,可是萧翎姐就很不满意他的解释。
“你确定你和钟老爷的关系好?我已经观察很久了,那个一直跟着你伺机而动的家伙应该就是钟水忆,郁先生,你是何方神圣,能和自己仇人的爹交好?”
这确实有些矛盾,钟水忆刺杀郁良人并且一路跟踪这点,我们都看得出来,可是他自己就好像没事人一样,整日美滋滋的一会儿夸夸自己的才华和样貌,一会儿调侃调侃别人的小玩笑,倒是丝毫不见担忧。纵使被我们这样问,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开导起我们来。
“事有轻重,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去查明乐正夫人过去的罪证和目前的阴谋,而不是纠结于一些无伤大雅的次要的小问题。更何况,像我这样的人,有女子尾随也未必是要加害与我,说不定她只是单纯的想要追随我呢。”
在被他恶心死之前,大家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为了成全乐正瑶的反击之心,也为了完成我们在陆理事那接到的使命,更为了让无辜牺牲的人和被修改淹没的真相能得到拯救,萧翎姐再次给大家安排好了新的行动计划和时间,而这一次,我们的收获,可要比昨天夜里丰富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