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郁良人突然露出一副很警觉的神色。
“怎,怎么了吗?”看他这样子着实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有府兵来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可能在这乐正家很快就要上演一场真相大白的好戏了,真希望到时候能多一点人来看看,好好热闹热闹。”这家伙在想什么啊,这么危险的事居然还像在玩乐一般随意。
趁着还没被人发现,我们急三火四的赶回到了府院中,先把絮儿送回去,可在我和郁良人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却叫住了我。
“那个!小,小韩。”絮儿突然红着脸,扭扭捏捏的喊我回去:“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啊?”
“因为!萧翎姐不在我一个人会害怕,反正也是楼上楼下两个房间,就跟在医馆一样的,没什么啦!”她说的像机关枪一样快,努力的解释,脸却红的更厉害。
我还愣在那,被她搞得有点懵,谁知郁良人这个时候已经是拔腿就跑:“哎呀我还有点事我先走啦!”
“喂!”根本不顾我在喊,他就像被狼追了似的飞速消失了。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哼!”我还没说什么,絮儿就开始不高兴了。
“额,你别生气啊,我又没有说不愿意,这个,好吧。”
毕竟是个女孩子,身在外地,又没有朋友在身边,而且她本来就有些怕黑,反正也不是睡在同一间屋子里,我还是留下来陪她好了。
见我答应了她倒是很开心,可却又说什么心里烦睡不着,要我陪她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好在这季节的晚上天不冷,要是换做秋冬季我才不理她!
坐了半晌,她都没有说话,一只手抱着腿,垫着下巴发呆,另一只手不能的揪地上的野草,好好的一片翠绿,被她活生生揪成了荒原。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感觉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鼓起勇气去试探下这个面无血色的家伙,可她就像没有听见我说话一般,毫无反应,见此状况,我心里也焦虑起来。
“絮儿,你记不记得在宁安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
她还是没有反应。
“你明明答应过我,以后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我是很认真的跟你做了那个约定,因为我希望你不要总是把烦恼藏在自己心里,一个人承受,我毕竟……我毕竟是你的家人。”
她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稍微坐直了点身子:“小韩,你真的觉得,过去的事,不管过了多久,如果觉得它有什么蹊跷,有什么事实被隐瞒了,都是有必要去查清楚的吗?”
“这是当然了!”
“那……如果是十年前的事呢?”
十年,这似乎是对絮儿而言,影响了她一生的一个概念,我虽然没有听她详细的描述过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根据我所知,她的父亲疑似婚外情,母亲病逝,她自己离家出走,都是发生在那一年。
“那也一定要查,因为如果真的被掩盖了什么,它对你的影响,远远不止这一个十年。”
“可是……我会害怕。”
絮儿的脸上,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柔弱,那个向来横冲直撞张扬跋扈的女孩,那个永远朝气蓬勃无所畏惧的女孩,却在某件事面前,脆弱的像个小孩子。
“我会陪你的。”
我看着她的脸,看着她转过头来凝视着我,那一刻不知为何,本该凉爽的夏夜变得有些燥热。她明亮的双眼,似乎偷走了天上的星光,在那一瞬间是如此的闪烁动人。我还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头已经靠过来,轻轻的搭在我的左肩上。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了被人依赖的感觉,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会让人如此慌张,当她头上的茉莉幽香贴近我的下巴,霎那间我似乎被她身上的某种力量封印住,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呼吸都不由得努力去减弱,但却好像莫名的更急促了。我保持着自己肩膀上的力量,让她不会因为我的瘦弱而滑到,然后静静的,等着她先对我说话。
“萧翎姐昨天犹豫不决的告诉我,她觉得君山古迹坍塌的样子,跟十年前子云山游园倒塌的样子有些相像,当年子云山的事故过后,她曾作为对自己的训练,悄悄跑过去看了一眼。她认为那场灾难,很可能也和宇文家有关。”
“这样......那我们下一站就去那里看看好了。”其实我已经没有很清楚她在说什么,脑子里就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旋转,还发出嗡嗡的声音扰乱着我的思绪。
“不过那里早就被封锁了,除非有宇文家的准许,否则外人是进不去的。”
“可是,你不是说萧翎姐进去过吗,那就应该是有办法的才对啊。”
“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看看!我娘,就是因为那件事而去世的,我一定要查明白,到底是不是宇文家害死了她!”
“额,嗯。”
我们就这样坐着,坐了好久好久,久到我觉得天随时就会亮起来,但又不想让它亮。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自己脸上好像有微笑,为何如此,却也没有察觉到。院子里幽幽的虫鸣,就像这夏夜的挽歌,悦耳而清脆,天空中柔和的月光,就像这林园的灯火,沉稳而深情。
“小韩,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额,当,当然......我一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怀疑自己的脸已经麻木失去了知觉,大脑被瞬间抽了空,却用尽所有最后的力气,鼓励着自己说出这句话,就像在犯错一般忐忑。
絮儿的双手挽上了我的左臂,我就像是修行中的忍者,把自己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了每一个被她触碰到的地方,却又期待着,这种身体僵硬而产生的疲惫,能不要那么早就结束。
“谢谢你,小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