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珏被带到了祖父的院子,还没进去,便被院子里的一只海东青给吸引住了,这只海东青上体呈暗灰色,腹部是鲜亮的褐红色,缀着点点褐斑,喙爪像铁钩一样紧紧地勾住笼子里的枝条,一双眼睛极其锐利地盯着她来的方向。
桀骜不驯,强装健硕,雄姿英发,跟当年的祖父颇有几分相似。
身边的婢女走了几步,见云意珏没有跟过来,反而在看海东青,便以为她是好奇,解释道:“表姐有所不知,这是前些年上战场时国公老爷救下的,听当时这只鸟已经奄奄一息,浑身是伤,养伤都花了足足一月,还多亏了老爷用的最好的药。来也是奇了,这海东青有灵气得很,伤养好之后死活不肯飞走,跟定了老爷似的,老爷没办法,只得将它养在府里。”
云意珏听得有趣,又打量了它几眼,没想到还是一只这样有灵性的鸟儿,真是难得。
她有些赞赏地看了它一会,便跟着婢女去了内间。
外祖屋子里点着一只火炉,和外面的寒冷截然不同,仿佛回到了温暖和煦的春一般,云意珏有些热,将身上的披风褪了,这才瞧见坐在角落一眼不发的乔朝遇。
乔朝遇耷拉着脑袋,时不时试探性地瞧外祖一眼,皆被外祖颇具威严的眼神给吓得褪了回去,只得不满的哼哼,又是委屈又是不甘。
乔国公可没工夫理会这个不争气的孙子,见着云意珏来了,喜笑颜开道:“珏儿,你来了乔府,祖父怕你觉得无趣,今日就让朝遇带着你去后院看看乔家的私卫是如何训练的吧!”
乔国公本来就是行伍出身,即使后来潜行钻研儒学,骨子里还是个武人,对于自家外孙女,当然不希望把她养成娇滴滴的姐,即便是冬,也要出去见见军营里的气势,才像是他乔某的后代。
云意珏扶额,祖父这究竟是想要自己去看练兵,还是变着法儿地想要自己跟乔朝遇单独相处啊?自己这去了,那家伙可不得变着法找自己茬?罢了罢了,她还不相信,凭着乔朝遇那孩子一般的招数,自己会被他刁难。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顺遂了祖父的心意也无妨。
她侧过头去看旁边的乔朝遇,那家伙挑衅似的将头扬得老高,十分夸张地背过身去,用背对着云意珏,嘟囔着:“我才不会陪她去!”
话音刚落,乔老爷子手里的书卷就狠狠拍到了乔朝遇脑门儿上:“臭子,你去不去,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乔朝遇欲哭无泪,这还是他亲祖父吗?!
民不与官斗,好汉不吃眼前亏,带她去就带她去,后院那帮私卫训练无趣得很,今日北风又大,她一个娇姐,怕是去不了半刻,便主动嚷嚷着回来了,到时候祖父问起来也怪不到他头上!
乔朝遇装作屈服的样子,“好好好,带她去还不成!”
二人出了祖父的屋子,乔朝遇便搭理云意珏一下都不曾,一个人远远地走在前边,把云意珏甩得老远。云意珏也不恼,一个人在后面跟着,总归是没有跟丢。
云意珏不知道的是,乔朝遇虽然走得远,但是终究是凭借着习武之饶直觉判断着她的方位,否则自己若是真想甩掉她,她就是走得再快也跟不上。
好不容易到了军营,云意珏已经半跑半走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乔朝遇那家伙却跟没事儿人似的,一脸春风得意地看着操练的军士。
“将军好!”私卫兵们见他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整齐划一地行了一个军礼,几百人如同一个人,不出的气势恢宏。
云意珏很是被这阵势震撼到,虽然知道乔家是武将世家,但是自己从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虽是乔家私卫,却个个比得战场上厮杀的勇士,眼神里的锋芒皆如山间桀骜不驯的野兽,血性、刚劲。
此刻几百名私卫齐刷刷地喊着乔朝遇将军,而乔朝遇也收起了一贯的吊儿郎当的神色,脸上多了几分严肃,他的眸子漆黑,目光如同鹰隼一般,一袭红衣在萧瑟的北风中热烈得像一团火,真是少年意气,挥斥方遒。
“这就看呆了,真是没见过世面!”云意珏看着将身子凑过来,不怀好意地笑着的乔朝遇,恨不得立即收回方才的想法,狠狠踹他一脚。
果然,还是那么欠收拾!
乔朝遇见她脸色一白,心里得逞,邪邪一笑,将身上火红的披风取下来,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像是开得最热烈的彼岸花,动作十分流畅潇洒,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