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心神,看了眼脚下柔软的云层,调整了一下站立的姿势,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就算能飞会不会摔死啊?
也没个试飞,买新车还能试驾呢。
结果初飞比预想中顺利得多。
趋于某种本能,如呼吸喝水般自然,他仅仅意念一动,便发现自己真的离开了云层,向更高的地方腾起。
只是摇摇晃晃的很不平稳,像公路上醉酒驾驶的亡命赌徒。反观罗子衿那边状况要好得多,飞的优雅从容,她在身体的平衡感上显然更具天赋。
奇怪的是,并没有云絮扑面、气流钻入口鼻的感觉,一切都是静止的。天空仿佛一张铺开的画纸,光线是油彩的合绘。
原来他们的交流是不需要用嘴的,起初徐晃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可能是通过某种电波信号,能够准确无误地传导内心所思所想。
这种奇特的沟通模式,不需要借助任何发声器官,不受外部环境的影响,稳定而高效地完成交互。
甚至,徐晃发现他能选择输出内容,这样就能避免发生一些尴尬的情况。比如,某些不为人道的隐秘想法、恶意揣测之类的,就能很好的保留。
时间的概念被无限模糊,飞行一段距离后,徐晃没忍住问:“我们到底要去哪啊?”
赵文姬没回应,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停下说:“到了。”,然后开始毫无征兆地下坠。
徐晃“脚刹”可不如她灵敏,在空中滑行了好几米,生怕掉队的他紧赶慢赶往下追。站稳脚跟后观察四周,才发现竟是一处沼泽之地。
绸缎般丝滑纤尘不染的天空,与狼藉斑斑的地表形成鲜明反差。大小不一的坑洼内,蓄积着成分不明的粘稠液体。
像一口熬汤的锅,煮沸后吐出骨白色的气雾,形成无味的瘴气。地核深处渗出的高温,将粗糙的岩面烤焦,大地显露出古老苍茫的赤黑色。
沼池的浊水里,活动着形态不明的巨型水族生物,水面被挤压翻涌出腥白的泡沫。
只能捕捉到一些零碎的画面,漆黑泛光的鳞片,猩红稠密的触须,畸形丑陋的腹鳍,种种特征印证它们的凶残与邪恶。
在恐惧降临前,徐晃驻足曝露在这光天化日下。无知的外来者闯入这处禁忌之地,无疑是对神秘力量的冒犯与亵渎。
徐晃并未察觉,他在用视线挑衅这些暴躁的生物,诱发捕猎者的本能。可赵文姬似乎更有恃无恐,竟踱步到了沼泽边上。
相反罗子衿的反应更加激烈,她意识到自己看到了多么可怖的东西,“逃离”的信号支配了她的运动神经,驱使她迅速做出反应。
可往往在这种时刻,在陌生危险的地界,任何不理智的行为,都将酿就无法逆转的悲惨境遇。
“子衿!”
徐晃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一看大惊失色。
罗子衿一路莽撞地越过洼地,大大小小的沼泽坑,是危机四伏的雷区,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死地。
这一声吼叫,没有意外的,惊动了沼泽内的东西。
只是部分,但足以令人神经绷紧。
沼泽边的赵文姬退后一步,视线望向高空。
天空被染上了肮脏的颜色,如针芒落入眼瞳。她呼吸一顿,肺叶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