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不由眯着眼睛再次打量起王靖来,人畜无害的表情,外加偏瘦的外形,给人一人完全重视不起来的感觉,走在大街上,根本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他,但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真正实力,只有和他交过手的敌人,才知道他的可怕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如何去防范他。
王靖作为现今冉冉升起的新星,他的成功绝对不是偶然。
裴定方、狄青两位新崛起的武将,以及一大批指挥使,都是他坚定的拥护者,还有杨家将,甚至李沆和曹彬等人,也和他私交甚密,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势力背景,仅靠军功一点点崛起的王靖,能够让这么多朝廷大臣愿意和他结交,原因只有一个,他的无以伦比的能力。
从没见过王靖与部下争吵,甚至都极少听到他语调高过,每到关键的时刻,他始终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案前,反复的不厌其烦的推演,那种从容的神情,好像只是正在和一个人下一盘可输可赢的棋局一般,让人完全忘记了他这是在推演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
他的冷静,比疯狂更让人觉得可怕。
这也正是赵恒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决定将王靖调往御林书院的原因,以王靖现在如此年轻的年龄,加上他身后这么强的人脉,倘若真的有一天存有异心的话,那必定将是大宋帝国的一场前所未有浩劫,是赵家皇室绝对的威胁。
毕竟赵家当初黄袍加身的那个场景也并不怎么好看。
如果说一个在众臣之中威望极高,又有恐怖如斯的军事能力,以及他所展示出来的对军事超出常人想象的天才能力让赵恒感觉到威胁,那么,王靖对商业的把控能力则是让赵恒更为忌惮。
白手起家,十年期间,便将没有任何名气的王记酒铺打造成闻名于整个天下拥有十几个不同产业的王记商行,而其中的冰璃酒已经成为宋朝、吐蕃诸部、西夏、辽国和金国等盛大庆典指定用酒,创造了商界的一个奇迹。
论地位,王靖位居国公之位,虽没实权但却跻身贵族之巅,论金钱,王记商行的财富保守在亿万银子以上,富可敌国,轮声望,他在宋军之中的声望,仅次于当朝的曹彬和杨家将。
如果王靖再想提高追求上进的话,恐怕也就只有九五之尊之位才适合他了。
因此,赵恒心中早就有了定数,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并不打算再让王靖担任军职,就如同他对待老元帅曹彬那样,有战事的时候启用,平时就供养起来,让他解甲归田,相安无事,对彼此都有利。
看着一脸谦卑的王靖,赵恒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王靖,时辰已经不早了,你就留下和朕一起吃顿便饭吧。”
王靖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原本就在考虑如何向赵恒提起他和奥古婚事这件事,这样一来到有了一些机会。
在几个侍卫的带领下,王靖跟在赵恒的后面来到了一个厅中,大厅内布置简单,中间是一条铺着餐布的餐桌,周围烛光闪闪,周围除了几盆植物和一扇白玉屏风便再无其他,在赵恒和他落座之后,就有人将菜品相继端了上来。
王靖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几盘食物,一盘烤牛柳、一盘果蔬、一盘肘子肉、一盘香煎黄鱼,还有一盘甜点和一碗清汤,菜品虽然不多却很丰盛。
见王靖还在发呆,赵恒笑着说道,“怎么,是不是嫌朕准备的简陋了,朕平时就吃这些,今天没有考虑到你,不要介意啊。”
才拿起筷子的王靖听到赵恒的话,立刻放下了筷子,一脸的尴尬,“陛下,您实在是误会微臣了,微臣刚才是在想,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一会要不要留下一点,带回府里给家里人吃些,自己一个人吃这么好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可惜。”
王靖最后一句话特意提到“家里人”三个字,希望能够引起对方的注意,如果赵恒问,你不是单身吗,那他正好回答,陛下,我这里有一件事情,我这次在辽国已经和耶律奥古成亲了。
不过显然赵恒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事实上,当他得知最头疼的粮食问题解决后,脑袋紧绷着的那个弦立刻放松下来,思维反而不像平常那样敏锐。
赵恒热情招呼着王靖,“来来来,你尽管吃,等你走的时候,我差人让你多呆一些好了,说起来,这应该是你和朕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吧,在应州那几年真是苦了你了,也一直没和你好好说说话,你不要怪朕才是啊。”
“能够为朝廷效微薄之力!那是微臣应尽的职责,陛下你这说的实在让微臣有些无地自容啊。”王靖敷衍着,他心里还在琢磨着如何去把这件事说出来。
“王靖,你知道朕最喜欢你什么吗?朕最喜欢的就是你真实,别人看到朕都是唯唯诺诺,生怕惹到了朕,只有你,能够毫无顾忌的和朕说话,但是现在,我看你也比别人强不了多少,你是在和朕见外吗而且,我们很快就要成了自家人了,还客气什么,呵呵!”
听到赵恒最后一句话,王靖脸色一下变得尴尬起来,眼前丰盛的菜肴在他面前,顿时索然无味。
赵恒的话已经彻底将他想说的话堵死了。
之后,赵恒又向他问询了一些临潢府巫妖族的一些情事情,王靖也一五一十的将当时的情况和各国的强者援军和他说了一番,当然,对于他和巫妖族的关系只字未提。
两人的宴席最后在一片融洽又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对于这次和宋真宗赵恒的会面,王靖充满着失望,在书房长达近三个时辰的时间,他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他想说的话,没有达到心中预期的效果。
开始在大殿外被冻了一个多时辰,接着又经历了赵恒冰冷的目光,指责的问话,吃着尴尬的御宴,除了被赵恒口头夸张一番之后,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当他离开皇宫的时候,就连把守宫门的侍卫也感叹着,这辈子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这么落寞的声影。
相反,宋真宗赵恒却在这次接见王靖中获益非见,不但解决了这一个月来一直困扰着的头等心病,还让他对朝廷这些本来寄予厚望的大臣们已经失望透顶的那颗心,又重新恢复了跳动,在王靖离开后,已经很少饮酒的他破天荒的又要了几壶酒,自斟自饮的喝到了半夜,最后醉醺醺的伏在了书案上,沉沉的睡去,也算给他自己放了一天的假。
二天后,王靖回到了御林书院继续担任教书先生,在这之前,学院让肖飞暂时替代王靖担任十一班的先生,作为一名来自边陲的指挥使,他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对军事也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尤其擅长的是千人队作战,在这一点上,连王靖恐怕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