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昏黄灯光映入眼帘。
万野康斗浑身一颤,眨眨眼,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他下意识扭动身体,发现从头到脚被白色的绳索一圈圈困住,活像被束缚住的精神病。
绳索勒的不紧,却很有弹性。
他一用力,发现双手被扭到身后绑到了一起,挣扎不开。
万野康斗打量四周,四周幽暗,后脑勺贴着粗糙冰凉的石砖,正前方的木桌上是一盏颇为复古的玻璃壳手提灯,磨砂的玻璃散射出一圈朦胧光晕,勾勒出暗色桌椅的轮廓。
抬头望向天花板,能看出拱形的形状,鼻尖捕捉到阴冷潮湿,依稀能听到潺潺水声。
这是……桥洞?
阴影蠕动了一下。
在万野康斗的注视下,黑影逐渐走到了光晕中,露出血肉怪物的森寒爪牙。
是怪物。
万野康斗本能的双手握拳,却感受不到热量溢散。
介质被拿走了——
万野康斗瞪大眼,凝视着怪物靠近,心脏随着怪物的步伐颤动,迸溅出灼痛的恐惧。
竭力挣扎,青筋暴起,脸红发涨。
万野康斗咬紧牙关,恐惧令视野模糊,他死死盯住怪物,不肯闭上眼睛。
怪物缓缓走到他面前,相距不到一米,仰头发出怪异的呼喊。
那声音低沉,悠扬而绵长,没有半分攻击性,倒像是……
打呵欠?
万野康斗眼睁睁看着怪物躺倒在地,四肢乱蹬了几下,呼吸逐渐悠长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松了口气,却又隐约有些失望。
死里逃生是令人欣喜的,也是最能让人体会到自身脆弱的。
万野康斗会疲劳,会失误,会恐惧,会固执己见。
他终究不是正义。
喀嚓——
枯枝被踩断的声响传来。
万野康斗转头一看,王朔已经脱去装甲,穿着一身墨蓝衣衫,双手带着塑胶红手套,左手拎着水桶,右手领着湿漉漉的拖把,此时此刻,还在嘀嗒流水,像个搞完卫生的清洁工。
略大的形象差距,让他有些想笑。
万野康斗面上紧绷严肃,与王朔对视,“这是哪?”
王朔认真回答,“是我朋友家。”
万野康斗一愣。
王朔拎着拖把走到对面墙边,在万野康斗视野外待了一会,空着两只手走了进来。
他走到怪物身旁,抓住右爪把它拖到一边。
随后,坐到椅子上,把手提灯调亮。
微光依旧,只是隐约照亮了左侧的河岸水波,以及王朔身后的棕绿帐篷。
这里真的有住人的痕迹。
万野康斗眉头微皱,“为什么不去救济站?”
“去了,又逃了出来。”
王朔的表情在灯光下模糊不清,语调平淡,“他八十四了,其实有儿有女,只是没人理他,所以不愿住救济站。年轻时练过武,扛过枪,身体挺好的,去年还能翻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