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德舆倒退两步,跪地不起。
李纯丢下手中奏折,咒骂道:“看看吧,你的“职责所在”耗费了朕多少钱粮。”
权德舆自知今日被李纯传到紫宸殿内堂准没好事,闻言也不去捡那本奏折,沉声道:“臣有罪。”
李纯继续发火:“耗费钱粮也就罢了,太常寺但凡有半点成绩,朕也无话可说。”
权德舆颤声道:“圣人息怒。”
“轰隆隆”天空闷雷骤响!
李纯喘着粗气坐到圈椅上,良久才道:“仙方如何了?”
权德舆浑身抖动,俯首叩头,不敢回答。
李纯哑着声音:“怎么,你聋了,我问你仙方参解出来没有?”
权德舆小心道:“已着尚药局会同太医署熬制,只是仙方甚为古老,一时还未能参解。”
李纯向前倾了倾身子,讥讽道:“石礞和崔环的本领朕心中有数,指望他们熬制,朕恐怕享用不到了。”
“臣惶恐,近日得石礞回报,已在长安遍寻名医,共同参解仙方。”
“哪个名医。”
权德舆答道:“韩春方、张明等数位。”
“就是那个朕召了几次也不来尚药局供职的韩春方?”
“是。”
李纯又问道:“张明是何人?”
权德舆迟疑片刻道:“似乎是韩春方之徒。”
李纯腾地站了起来:“胡闹,一介布衣也就罢了,连徒弟也召来了。”
权德舆头低的更深了。
堂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君臣二人的呼吸声,雨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半柱香后,李纯才道:“既然你们拿朕的长生当儿戏,就别怪朕不顾君臣情谊,出去自领廷杖二十。”
权德舆冷汗直流,却又不敢辩解,只好答道:“臣遵命!”
说完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可久跪不起,腿脚酸痛,权德舆又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李纯见他老态毕现,又有些不忍。
“罢了,此次饶了你,限太常寺半月之内参解出仙方。”
权德舆爬起身来,感激零涕道:“谢圣人恩典。”
李纯挥了挥手。
“微臣告退!”
哪知刚到门口,就听李纯对侍奉太监道:“着金吾卫将石礞、崔环,噢对,还有那个韩春方、张明一起带至宫前廷杖。”
权德舆浑身一震,缓缓退出殿门。
殿外,一道闪电划过天空。
......
太医署和韩家医馆距离不远,徐明本以为可以在雨前跑回医馆,谁知刚到中途,雨滴接连落下。
他今日出门匆忙,未带雨具,此时只得加快脚步,争取早点赶回医馆。
不料天不怜见,没走几步,大雨狂泻而下,点滴成线。
徐明见不远处有间宏大寺院,上书“荐福”二字,便慌忙跑了过去。
随台阶而上,仅几步功夫就已浑身湿透。他躲到寺院门下拧干衣服,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恍惚中听见门内传出说话声音。
“施主,已到闭寺时辰,请你前往门外避雨。”
“小长老,佛家有慈悲之心,如此大雨怎能把我往外赶”,一个清脆的声音反驳道。
小和尚唱了个佛号:“阿弥陀佛,今日并非本寺香会,施主擅闯清净之地,方丈已容你烧香礼佛,不可再造次了。”
那香客怒道:“荐福寺竟如此待客!”
小和尚叹道:“施主,此时天色已晚,本寺确有不便,还乞见怜。”
随即嘎吱一声,有人推开了大门,又轰然关上。
“你!”
徐明抬头望去,就见一名身着枣红襕袍,身材瘦弱的“男子”从寺内狼狈摔出。
“本少爷和你们没完”,那人脚步不稳,嘴上却不肯服输。
徐明见“他”东倒西歪,几欲摔倒,忙大声道:“兄台小心。”
此时乌云密布,天色昏暗,荐福寺前地形空旷,又荒烟蔓草,本就光怪诡异,骆书蝶全没料到此处有人,惊慌失措下一脚踩空,沿着湿滑的台阶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