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子接过骨灰盒抱在怀里，轻轻磨挲着上面的花纹，喃喃自语道：“叔啊，你说至多一年半载就回来，却让牙子等了十多年。我……我还以为你食言了呢！”

“牙子，快给秀兰婶打个电话。”康克琼提醒他道。

“对，对，打电话，马上打。我手机呢？”

康克琼见他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不免也有些难过。她伸手去接骨灰盒，却发现牙子抱得紧紧的。

“你不是要打电话吗？抱着盒子怎么打？”

牙子回过神来松了手，接过电话。

“怎么关机了？”他说着按住了开机键。

“嘟……嘟……”

黄秀兰接通了电话，笑道：“牙子，怎么刚回家就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牙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元龙叔，他，他回来了。”

“元龙回来了？他终于舍得回来了！”黄秀兰高兴得声调都变了形：“你快让他接电话。”

牙子艰难地说道：“他……他接不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黄思兰问：“他怎么了？”

牙子苦笑道：“回是回来了。不过，回来的是他的骨灰盒。”

“怦。”

电话里传来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牙子看了看，通话还在继续，便默默地按了挂机键。

“牙子大哥，”黄思螺问：“你们这里有好的公墓没有？我想多花点钱也无所谓，但要让他有一个好去处。”

“公墓？”牙子摇摇头：“这里没有公墓。”他抬眼看着后山，轻轻说道：“你们的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是落叶归根，对于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来说，何处不墓？这里，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一个多小时后，黄秀兰和李文定来了。

当看到黄元龙的骨灰盒时，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秀兰婶，别哭了，人已经走十多年了，哭也无用。”康克琼安慰着她：“元龙叔的两个孩子在这儿呢，先把他们安顿好再说。”

黄秀兰闻言止住哭声，泪眼婆娑看着黄思海和黄思螺问：“你们是元龙的孩子？”

“她叫黄秀兰，是你们的亲姑姑。”康克琼忙说道。

“姑姑，我听父亲多次说起你的名字。我是老大，叫黄思海，这是我妹妹黄思螺。”

黄秀兰一怔：“思海、思螺，思念海螺。”

“独在异乡为异客，日思夜想海螺村。兄弟，你还真是一片苦心哪！”

牙子和她说了想把黄元龙的骨灰盒就地安葬的想法，黄秀兰点头表示同意，但说道：“他曾经是英雄，又有一颗赤子之心，因此我想为他刻一个碑。”

“刻碑的事情交给我吧，”李文定说道：“富林镇有一家专门刻碑的，老板我认识。”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黄秀兰说着看向牙子：“我们现在的经济条件好了，决不能像以前安葬你爷爷和清爷爷那样草草了事。”

牙子点点头：“好，刻碑的钱我来出。”

“说什么呢？他是我兄弟，这钱自然我出。文定，带上骨灰盒，思海，思螺，走，跟姑姑回家去。”

“秀兰婶，骨灰盒就暂时放在这里吧。”康克琼忙说道。

“这不太好吧？”黄秀兰迟疑道。

“有什么不好的？再说大白天抱着个盒子让人看见了影响也不好。”

黄秀兰想了想觉得有理，便说道：“那行，就先放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