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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郎君,慢些。”
“小郎君小郎君,你是要去夫人哪儿吗?”
短短的手脚还带着奶膘,沈渊看着自己生了肉窝的一对手,身体却全然不受他控制,梦中的“他”似乎走动了起来,视野随之晃动。
“娘——”这是他的声音?三岁还是五岁?可真尖啊。沈渊随意评价着,心口却剧烈地跳了起来。
“是小魔头来了。来,到娘这里来。”女子将他抱在怀中哄逗。可无论如何沈渊都无法控制身体抬起头,亦看不到她的脸,只能感到她柔软的胸口震动,似是十分欢欣。
之后又有两块蜜色方糖落在他掌心,女子的声音很是温柔,耐心的一一指点道,“这个是橘子味的,酸酸甜甜的;而这个是荔枝味的,嗯……荔枝,是一种甜甜的水果——宝贝还没吃过吧?”
“夫人!”似有另一个声音焦急道,“让婢子们抱吧,您的身子……”
女子却将怀中小小的人搂的更近些,似乎要将他再揉回身子中,再也不会分离。沈渊觉得一阵窒息之意,冰冷的泪水滴在他的脸上。
“……”
“娘好爱你,娘还想看你长大。可娘得走了,”女子的声音变得无比哀伤,伸出冰冷的手指摸上他的眼眶,似乎这诀别的话每一个字都凝重无比,“宝贝,做一个普通人,不要解开这双眼睛,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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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主!”鸿鸣焦灼的声音让着梦境如水一般浮动模糊起来,似乎下一秒便会碎裂无踪。
“前辈!”
【不要靠近太子!!】
沈渊倏然睁开眼睛,墨色的瞳因受惊而缩起。鸿鸣和瑶光俱松了一口气:“您方才魇住了,一直在流泪。”
还在叫“娘”……说出来不会将我们灭口吧。瑶光抖了抖小身板,和鸿鸣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无事。”沈渊拿了帕子净脸,实则心口一阵又一阵的隐痛。他下意识的以掌心覆住自己的双眼,即便不用心中默想,眼前鸿鸣的深蓝和瑶光的浅蓝也映在他的眼中。
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睛,他向来视作神赐,使用的愈发得心应手。
原来这双眼睛,是来自他的血亲么?
而当年的太子,便是如今的陛下。
到底为什么……?
梦中那女子,便是自己的生母吗?他分明不记得她,为何又频频出现在他的幻梦之中;既然不舍,又为何弃他而去,将他抛在抱生堂中。
沈渊深深呼吸着干冷的空气,攥紧了手中的烤饴糖,焦黄色的糖块极接近蜜色,在他定定的眼中恍惚化成了那两块晶莹通透的方糖。
鸿鸣这个蠢狗子还在喋喋不休:“家主是不是气血不足,吃些糖块儿缓一缓。”
“…………”沈渊不想看他蠢脸,只觉归心似箭,只想快些回紫州去,见陛下一面!但沈渊却在冥冥之中意识到,陛下也并非与他无话不谈。
原来即便是他,也并不能完全的与君王交心。
江上的风愈发猛烈,透过毛毡与麾衣,他只觉得有些透骨寒意。
“没事儿的前辈,做了噩梦而已。”瑶光见他怔忪出神,不复往日容光与从容,以为他因此羞恼,十分理解道,“虽然我连我娘的样子都记不清了,但有时候梦见被打掌心便会哭着叫她,然后醒过来发现自己真的在堂课上睡着了,被老头子打掌心。”他凑过去,夸张道,“打得可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