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被带到这儿的,也不知道他被扔到这儿多久了。
还是极南大陆的东岸,只是待遇不及上次。没有专属的关押地点,而是被随意地丢弃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角落里。
他双目无神,只是呆呆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豆大的雨点从天上砸下来,砸进他的眼中,刺痛,最终和着泪水一起从眼角流出。
那副由北辰跃,不,是北辰漠帮助而获得重生的眼镜被收回,左眼再次濒临崩溃,不过不是因为能量反噬——最后几枚储能戒在那片雪地被北辰漠强行剥离——而是因为北辰漠那一拳毫无保留地直击左眼。
视线模糊,只知道有几个人头在眼前聚集,不堪入耳的话语自四周响起。自己就像暴尸街头一般,受众人指指点点。好像有个人抬脚踹了自己一脚,但自己却没有任何知觉——他踹哪了?
眼睛酸痛,朦胧,无力地缓缓合上眼睛,却不想只听一声脆响,脸庞火辣辣的疼,在一片哄笑中,他惊讶原来自己也是有感觉的,原来还活着。
许是尝到甜头,并确认他确实不会还手,更多人加入对他的拳打脚踢。
最终,可能是玩够了,他被丢在垃圾堆里,雨水冲刷这他满是伤痕的身体,血水包裹着雨水渗入烘臭的泥土。
翌日,又有人聚上来,重复些昨天的路数,仍旧是乐此不疲。甚至还有人向他口里塞些不知道变质多久的食物,刚开始排拒,但后来也只能认命,除了咽下去,自己想不到,还有什么续命的方法。
不知被玩弄了多久,他渐渐麻木,准确说是自己安慰自己接受,何谓羞耻,为何愤怒,有什么资格想要泄愤,任由他人践踏或许也是一种存活方式……
是啊,还活着,有何不好。
他本还能看到几只老鼠,后来,也没了。
“东方研回来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原本围聚的人群仿佛耗子见了猫,瞬间四散而去。
他强撑着睁开红肿的眼睛,模糊的视线中,一女子撑伞盈盈而来。
“君凌?”她俯身,为确认般疑问道。
但君凌却本能地排斥,兴是许久未被温柔对待,眼下有些不适应。
“我是东方研,是只雪狐。”
相信是一场依赖,更是一种勇气,在这片黑暗无人道的世界,信任便是一场豪赌……
东方研坐在木屋的窗边煎药,时不时抬眸看向神情一片木然的君凌。他左右两只安静极不协调地盯着阴潮的屋顶,自从被她带回来后,他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之上,像一个活死人,若非偶尔地眨下眼,她还真不能确定这个人是否还活着。
她的医术确实不错,治疗外伤绰绰有余,但对于他的腿她也曾尝试过,脊柱被伤,她也无能为力。
像往常一样,边敷药边安慰,虽没什么效用,但也算尽了医者的本分。
“腿废了还有手,身体废了还有大脑,发挥效用的路径又不是只有战斗一条,何必悲观。”东方研重复着这句变着法说了无数遍的话,但对方仍然冷漠、麻痹。哀莫大于心死,她真的很好奇,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有身份、势力、家族、地位,废了两条腿而已,东山再起又有何妨。”东方研趁热打铁。
“……”君凌终于动了动不知道僵了几天的脖子,扭过头去,许久才沙哑的开口,“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