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充满了对儿子的思念,心疼,和担忧。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伤成这样?”她的眼眶瞬间湿润,颤抖的手想要抚摸千衍辜穷的脸,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迅速收回。
“阿姨。”杨空晓苦笑着看向女人。
“事情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我们能不能先找个医生来对他进行治疗?”
……
“他身上外伤我已经进行了处理。病人似乎有过溺水的经历,所幸有人帮他排出了肺部的水分。”
客厅内,医生对着杨空晓众人说。
“那他怎么还没醒过来?”女人关心地问。
“太过疲累,再加上有些发烧,引发了身体的防护机制。输完这瓶后应该很快就能醒。”
“谢谢大夫。”杨空晓兑换出一大笔现金递给医生。
“那个,我这个朋友遇上一些事,不希望被别人知道他的情况,你看……”
“放心,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不会跟别人透露半句。”医生接过现金,转身离开。
“妈,你就别担心了,像他这种大逆不道,帮着外人殴打自己母亲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汘滟辜穷站在一旁冷嘲热讽。
女人看着了眼女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然是这样。
杨空晓在心里叹气。
千衍啊千衍,你为了不在孑行辜穷面前暴露,究竟做了多少违背本心的事?
“阿姨,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麻烦你先照顾一下他。”
“怎么,把包袱甩给我们就想逃走?”汘滟顾穷冷笑道。
“我去买些菜。总不能白吃白住,不是吗?”杨空晓笑着对她说。
有一些事必须要去确认。
……
千衍辜穷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天花板格外陌生。
“醒了?”杨空晓坐在床边问道。
“嗯。”
他坐起身子,揉了揉额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开口问道,声音仿佛破败的枯木般干裂嘶哑。
杨空晓给他递了杯水。
“你母亲居住的地方。”
闻言,千衍辜穷放下杯子,二话不说就要下床离开。
“怎么,怕给她们带来麻烦?放心,期元沐和我们一起掉进河里,不可能这么快就去找孑行辜穷打小报告。”杨空晓淡淡地说。
千衍辜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抱歉。”
他说。
“如果我不那么鲁莽,选择谋定后动,可能就不会让对方有机会逃脱,不会让我维持多年的假象毁于一旦,也不会让你置身于险境。”
“说实话,当我看到你从坑里爬上来的时候我很庆幸,庆幸你还活着。”
“庆幸?”杨空晓不由地发出冷笑,“这话有些虚伪吧?我可是记得第一次见面你毫不留情的想置我于死地。”
咔嚓一声轻响,千衍辜穷手里的杯子被他握得开裂,锋锐的碎片刺入他的掌心,血液顺着碎片的边缘滴在床上。
“还记得你杀死的那条河豚吗?”他的手缓缓松开,表情平静。
“她就是孑行辜穷野心下的产物。”
“我和她是在那家福利医院认识的。那时我为了调查孑行辜穷,装作义工潜进医院,被分配到她的病房。她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乐观,善良,坚强勇敢。”千衍辜穷的目光看向远方,陷入回忆。
“她这样的年纪本该无忧无虑的度过每一天,然而上天却不愿对她多加眷顾,甚至急切的想要摧毁这种美好。”
“她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
“这种疾病不会马上带走她的生命,却会让她的身体逐渐脆弱,直至死亡。”
“唯一的办法就是待在医院,接受医生护士们的小心呵护。”
“可是,以他们家的家庭条件根本无力负担那高昂的医药费,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一家福利医院对他们发出邀请,表示可以免费为小姑娘做治疗。”
“她的父母异常兴奋,他们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却不曾想,这是将他们的女儿推向地狱。”
“她真的很坚强。每次在接受了那些惨无人道的‘治疗’之后她都会笑,骗自己说‘不痛不痛’。”千衍辜穷转过身,看着杨空晓。他明明在笑,眼睛却透露出刻骨的悲伤。
“抱歉。”杨空晓坐起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必要道歉。不管你的目的为何,在这件事上也只是被利用。其实对她来说,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吧?”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还那么年轻,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她没有尝试,纵然只能一辈子困锁在病房,也终究是在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刚好那时你来找我,我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因此对你动了杀心。”
“终究只是迁怒。”
“其实我最恨的是我自己。明明可以将她从地狱中解救,却为了一己私欲选择不闻不问,眼睁睁地看着去死。”
“我的行为,和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身体随着心情起伏而剧烈颤抖。
坚实有力的手掌扶住他颤抖的身体,他抬起头,看到了杨空晓清澈的双眼。
“我们不是神明,会有私心,无法预知未来,更无法拯救每一个人。”杨空晓看着他的眼睛,温和而坚定地说。
“人当然要为自己犯过的错误而感到后悔,却不能沉浸其中,而是应该反省自身,避免再犯。”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能力与条件下,将每一步都做到尽善尽美,不给自己留有太多后悔的余地。”
……
女孩从昏迷中清醒。她看了眼手背,翱翔的紫色凤凰已经消失不见。
结束了吗?
她想。
他为什么又要动用能力?难道忘记了先生的警告吗?
已经无法感知他的位置,只去学校在问了。
她站起来擦拭着房间内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