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骑兵得了令,不一会便抓来一个賊卒,賊卒端详了许明两眼忙道:“会将军的话,这正是我们将军。”
得到了确认,贾威笑了笑,看着许明道:“既盼王师久矣,为何今日方降?”
“这——”许明愣了一下,眼泪也不掉了,但抬头轻轻瞥了一眼贾威,见其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中打了个激灵,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急智,忙道:“虽有降心,盖未料将军之天兵,其速迅如此也!”
“哦,这倒是该怪我了。”贾威一副恍然的神情。
“不敢,不敢。”许明嘿嘿笑道,一副谄媚的样子。
“哼!”贾威鼻子出气,险些被许明这无耻言辞气的笑的从马上跌下来,也无有了戏耍这贼将的兴趣,伸手一指,道:“来,给我把这个巧言令色之徒绑了。”
接着三五个骑兵应声下马,拿出麻绳便对许明来了个五花大绑,许明也不敢再逞口舌之利,只是挤出一副苦兮兮的讨好表情,看了真让人好笑。
待将那许明捆上马,贾威便率着众骑兵向后方的步卒会和而去,此时贼首已擒,大局虽定,当要尽快恢复秩序、稳定残局,报捷于主公,主公想必也等的着急了吧。
想到这,贾威会心的一笑。
……
午时四刻,即后世二十四小时制上午十二点整,日当中空,给这严寒的冬季带来些许温煦的光热,刘弘坐在角楼中,甲胄齐全,手中却捧着书卷静读,一如往日般的古波不惊,完美地掩饰住了其平静外表下的波涛汹涌。
这一仗,所关乎的不仅仅是剡县与淮阴两地的安危,更关乎着扬州平乱的大局!而且亦承载着自己的抱负与野心!
若此战胜,那与诸群国兵合兵一处剿灭许逆便在今岁,最迟也不过是明年开春。彼时自己凭借此等大功,先起于州郡,复擢入中枢,便是顺利成章之事,到那时权柄在手,自可以践行自己“行变革,续王命,平夷兴夏以致太平”的志向。
起于社会底层的刘弘的清楚,在帝国烈火烹油的表象之下,已是腐朽将断的根基:灾荒频起、兼并日炽、豪强世家酒肉池林视金钱同粪土,底层小民难求果腹积怨日甚,从幽州来扬州赴任的路上,他更是听闻在冀州、青州、徐州出现了许多以符水治病为民聚众的假道人,这是天下欲要大乱的征兆啊。
若此战负,那一切休谈,纵再有复起之时,恐已是花甲、古稀,垂垂老矣,又能何如?
这千愁万绪若搁置在寻常人身上,纵使不疯,怕早已坐若针毡、难以自抑了,但刘弘不能动,他乃是一县之尊,他若动,这一县怕都得人心惶惶,而在此时,最重要的本就莫过于安稳和谐。
但内心的疑惑与不详却在不停地蛊惑着刘弘,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手中的书简已好久未有挪动位置了。
“报!”声音骤然想起。
刘弘手中一颤,然后沉声道:“进来!”
然后等那小将进来,刘弘平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有何事禀报?”
小将单膝跪地,双手抱了一个拳,然后道:“回禀明公,城外有一骑人马向我剡县驰来,看起装束似是我军士卒。”
“哦?”刘弘缓缓放下书简,道:“我且出去看看。”
说着起身离开书案,在这小将的带领下来到了城楼瞭望之处,而此时那骑兵也渐渐地近了,等其来到城门下,刘弘微微眯眼一看,却还是个熟人,正是他那便宜的堂侄刘威。
于是刘弘便开口问道:“刘威,公彦可好?此战胜负何如?”
刘威听到刘弘的问话,抬起脖子,大声地道:“叔父,都尉安好;此战大胜,无有亡伤,贼首许明已被生擒!”
听到此言,刘弘心中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但那右拳却不知何时握得极紧。
“公彦,君果不负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