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非夜……”顾然然哽咽起来,却没有眼泪,声音干涩,听起来让人难受,“慕非夜……你醒一醒啊,不要吓我行不行?”
如果是平时,慕非夜捉弄她到这个地步也就完事了。
可寒越下脚招招阴狠刁钻,是使了大力气的。慕非夜先前就被诊出心脏有问题,又挨了一顿狠的,这时候没有突发心肌梗塞,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护士被她吵得心烦,又继续壮着胆子道:“姐,你不要喊了,现在后悔,以前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种下场呢?”
顾然然愣愣的捂住了眼睛,有滚烫的液体从她指缝里流下来。
“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她是真不知道,寒越会下作到这种地步。为了达到目的,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她也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以己为尊,旁饶生活,旁饶喜怒哀乐,她其实都没有放到眼里过。
她是个虚伪透顶的利己主义者。
若不是喜欢她,慕非夜绝不可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若不是为了帮她的忙,韩长青和木月也不会有今的下场。
甚至再远一点,若不是她不远不近的吊着顾敛,顾敛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其实她有很多种方式甩掉顾敛的,可她偏偏选了最让顾敛内疚的那种方式。
救护车到了医院之后,惊惧昏迷的妮妮以及不省人事的慕非夜双双进了手术室。顾然然茫然的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咬着自己的指甲。
直到指尖见了血,她才发觉拇指的指甲已经被啃秃了,指缝里蕴含着新鲜的血。
她看着自己的血,又看看胸前那一大块血迹,一股荒凉的感觉油然升起,她抱着手指一阵颤抖和喘息,渐渐的喘息之中就带了哽咽。
她自诩聪慧,身手无人能及,可她都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啊?
最不该辜负的,她辜负了。
最不该伤害的,她伤害了。
最应该宽恕的,她没有宽恕。
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哟,你真在这儿。”
一个娇软的女声传来,顾然然茫然的抬起头。
看到面前的藤井春时,她愣神了一瞬间,然后站起身,眼神和表情木然的可怕:“怎么是你?”
“你这人话可真不讨人喜欢。”藤井春倒也没跟她计较,坐在一旁道,“赌场的事儿,家主大人告诉我了,让我过来看看你。”
顾然然眼里没有泪,这很好,不至于让她在外人面前失态:“谢了。”
“还有件事必须提醒你。”藤井春闲适的笑了笑,“我们约好的时间,你可别忘了。”
顾然然沉默一阵,开口道:“韩长青死了。”
“知道,可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藤井春的豁达在此时看起来特别的没心没肺,“我又不是国人,找他来的也不是我,他只是我们手里的一个工具而已,没了就没了,你那么伤心做什么?”
顾然然没有话,藤井春好笑道:“哎呀,你该不会觉得他的死跟你有关吧?别傻了。要是你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还不得累死你。”
“……约定我还记着,你没其他的事了吧?”
藤井春站起身:“逐客令?好吧,你记着就好,我走了。”
正在她快要离开的时候,顾然然也不愿再吊着东归健一的胃口,上前抓住了藤井春的肩膀:“戒指里的秘密,我查出来了。”
藤井春立即回头,两眼晶亮:“真的?”
顾然然灰头土脸的点点头,然后打开手机,给她看文献。
藤井春看完之后,果不其然的,脸都黑了:“顾然然,我们把你当朋友,要糊弄人也没有这样的。”
“我没有糊弄。”顾然然连手机都不想要了,交给藤井春之后就瘫坐在长椅上,“你爱信不信。”
这种事非同可,不是藤井春一句信不信就能尘埃落定的。
她不肯相信,可又无法反驳,只能道:“我回去告诉家主大人,看他怎么打算。”
顾然然苦笑一声:“就算你告诉他,我的结果也是不会变的。”
藤井春咬唇,然后愤然离开。
她还是觉得顾然然在耍她。
藤井春离开不久,手术及结束了,慕非夜被医生推去病房,主刀医师站在顾然然面前,声音惴惴:“顾姐……”
顾然然觉得两腿发软。
医生这种态度让她觉得浑身轻飘飘,脚下没有着落。
她极力稳住自己,道:“你。”
医生这才道:“慕先生的情况并不好,先前已经诊断过,慕先生是先性心脏畸形,任何外力打击都有可能造成心肌缺血,怎么能这么不心呢?”
顾然然怔怔的:“那他现在怎么样?”
医生道:“好在没有引起什么严重并发症,先前的昏厥也是缺血造成的,内伤无碍,至于外伤,养一养就好了。”
顾然然得了确切的消息,总算是松了口气,惶然的走到长椅前,颤巍巍的扶着坐下了。
医生刚刚训诫完要离开,就看到顾然然的身子猛地一顿,一下子咳出了一口血,然后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倒下去了。
“顾姐!”
一同进医院的三个人,终于齐刷刷的全倒下了。
最先醒来的人是慕非夜,梁秘书尽心尽力的守在一旁,看到慕非夜醒了,几乎喜极而泣:“慕总……”
自慕非夜交代了工作后独自离开,梁秘书心里就七上八下,不到半,他就听到了慕非夜入院的消息。
这可是不得聊,上一次慕非夜的入院让他三魂不见了七魄,这才几又出状况。
他不止担心慕非夜的身体,连慕非夜入院会对外界产生多少影响,他也是要考虑到的。
慕非夜见到梁秘书的时候,竟然感觉很亲切:“梁,又是你。”
梁秘书一毕业就在慕氏应聘,和慕非夜也算是老搭档了,看着他从一个没有实权的少爷,一步步接近权力中心,最终连老谋深算的慕理征都被他拉下来,他对慕非夜的情感也很是深厚。
背过脸抹了把眼泪,他看着慕非夜,语气带着嗔怪:“慕总,您总是这么让人意外,以后可别这样了,不然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慕非夜虚弱的点点头微笑,然后问道:“顾然然呢?妮妮呢?”
梁秘书听到他这么迫不及待,无奈道:“顾姐在隔壁病房里,她情绪太过激动,正在睡觉呢,还有妮妮姐……她也受了惊吓,正在儿童病房里。”
慕非夜听到这两人没事,也就松了口气。
梁秘书却是对他的病情提起一口气:“慕总,您……”
慕非夜挑眉:“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