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寿知他指的的是什么，犹豫了一下，“我这个是旧疾，恐怕治不好的，还是……”

“就这样！”他加重语气，转身就要走，孟长寿赶紧抓住他的手，他整个人都僵硬了，猛地甩开了她的手，转回脸来，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什么事？”他语气有些僵硬。

孟长寿道：“你前些日子说要让我入门？”

殷朝阳脸色一变，他看了看孟长寿的脸，木着脸点头。

孟长寿摇头：“我不能入你的门。”

他一愣。

“什么？”

孟长寿很自然地道，“我已经入过门了。”

阳的马车。

他那边的情形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因为他的马车遭到了袭击。

他的马车外边护着好几个蝙蝠人，正与一些蒙着脸的刺客打斗着，地上尸体并不多，看样子袭击是刚发生不久。

我和菜鸟趴在山路边上的草丛里头，鬼鬼祟祟地看着下方进入混战中，由于雨下一直在下，把周围刷得模模糊糊的，我只依稀能看得见一片晃在雨中的刀光剑影。

稀稀疏疏的雨落在这灰暗肮脏的土地中，缓慢地冲洗着泥土中斑斑点点的血迹，雨珠混合着血，汇合成暗红色的水流，顺着坑坑洼洼的土地一直流淌着，空气中散布着淡淡的血腥味。

文雅师姐在哪？

我凝着神，在下方找啊找，找遍了每个角落也没找出文雅师姐的身影，倒是看见了殷朝阳。

他黑发凌乱地散开在脸上，发尖不断滴落着雨珠。大雨磅礴，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辨得出一双泛着淡金色光芒的细长眼眸，在阴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神色苍白，一手握住一把长剑，一手还抓着半截断掉的铁链，身上的深灰色披风有些凌乱地耷拉着，上面还有许多被割破的口子，以及斑驳的暗红色的……血。

他的刀很快，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仅仅能看见他刀尖的残影，以及不断飞散的混着血的水珠。

“他状况看上去不太好啊。”

旁边的菜鸟嘀咕了一句，他蹲在草丛里，大雨冲刷得他头发散乱，掩盖住他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恶鬼。

正如他所说，殷朝阳节节后退，看上去有些力不从心。

我注意到他的对手换了一个人，那人他穿了一身艳丽的红衣，长袖垂地，走路姿势怪异，一摇一摆，宛若唱戏似的，身上的束腰以及腰间的流苏摇晃个不停，神态诡异，雌雄难辨，他一伸手我便能看见他尖利的指甲，上面一片殷红，在这堆黑衣人里头尤其扎眼。

“那个人……”菜鸟皱起眉头来，小声说了句，“难道是那个人……”

我没有在意旁边的人在说什么，只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红衣的男人，他的动作明明缓慢得很，却不知为什么殷朝阳迟迟没有攻下他。

殷朝阳，不是所谓的江湖第一快刀么？

雨不知为何越下越大了，倾盆而下，密密麻麻地打在这片土地上，几乎将地上的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然而，空气中那浓重的血腥味却始终不能消散，久久地环绕在这再无生物的山村中。在这瓢泼般的大雨中，两个黑影正缠斗着，夜色浓重，二人的身影残缺不全，却宛若交锋的刀剑，时刻不得停息。

我看了一会，皱起了眉头，撸了一把袖子，正要走，后领被人一把揪住：“你做什么？”

我回头拍掉他的手，他的手真凉。

“去帮忙。”我理所应当地回答。

“你说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要去帮忙？”

“不然呢？”我奇怪道，他为什么露出那种见鬼的神情，好像我在做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似的，“他快要死了，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我就没办法得知我师姐的下落了。”

他怔愣地听了一会，然后指着下方的红衣人，问我：“你知不知道那个和他对阵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巫毒宫的人！”

“巫毒宫？”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抹了一把脸，“你不会不认得巫毒宫吧？”

我见他眼神带了些鄙夷，被一个菜鸟看不起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于是我果断摇头：“我当然认得！”

他神情更诧异了，“你知道巫毒宫还敢去触他霉头！你要知道，巫毒宫的毒天下无解！”说着，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除了鬼手神医的弟子，没人能够解开！”

“……哦，”我迟疑了一下，“那又怎样？”

他眼睛睁大，“你去了不就是送死吗？连殷朝阳那么快的身手都中了毒……”

“他中毒了？”

我诧异。

“是啊。”菜鸟肯定地点点头，“想不到江湖第一刀客终究是打不过巫毒宫。”说着，他脸色哀戚，“这江湖上，难道再无人能与巫毒宫抗衡了么？”

他在悲天悯人些什么啊，这些台词根本不适合他这种性子的人啊！

在我们俩人拉扯之时，殷朝阳与那红衣人不见了踪影。

“在那边！”

菜鸟呼喊一声，他的语气是震惊的，脸色是严肃的，眼神却是兴奋的。

我看过去，看见殷朝阳与那红衣人不知何时打到了山路的另一头，殷朝阳已经略微弯下了腰，看上去好似随时要倒下。

更可怕的是，前方居然就是悬崖!

我冲着那边过去，那菜鸟抓住我的袖子，一直在说些什么，不过雨下得太大了，我根本听不清。

走着走着，那菜鸟忽然从后门扑上来，把我撞倒在泥土里，我差点吃了好大一块泥巴。

正要发怒，那菜鸟却用手肘压住我的脑袋，另一只手指了指前方。我抬起眼，看见悬崖边上独独只有一个红影，正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

“怎么回事？殷朝阳呢？”

“好像掉下去了。”菜鸟迟疑地说了句。

我愣住，“那他还活着么？”

“不清楚……”

殷朝阳如果死了，那我怎么知道文雅师姐的下落？

不成不成，我得想个法子找到他。

活要……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下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低头看去，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两个黑衣人，他们正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跪在那红衣人的后方。

菜鸟扯了扯我的衣角，示意我往树后边挪。

我望过去，看见那边有一条小道，可以绕开那红衣人所在的山路。

这种时候，绕开他是最明智不过的法子了。

我点点头，跟着他，不动声色地往那边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