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与!”江渊忽地睁眼惊坐起身。
她急促地喘着气,脸上挂着泪,眼神浑浊,魂神不定,好似还未从梦中清醒过来一般。
外房的云竹被江渊里屋的动静惊喜,她立马起身披着褂子,掌灯进到里屋。
她将屋中的烛灯尽然点亮,瞬间黑暗的屋里一片明亮。
云竹将江渊的床幔挂好,她看着坐在床上一脸惊恐模样的江渊,满脸担忧地握住江渊的手:“郡主,郡主,可是哪里不舒服?”
江渊眼神涣散,不知盯往何处,只是眼里的泪却是一股劲地涌出来,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叫她,于是她缓缓转头看向床边的云竹,又看了看明亮的屋子,这才渐渐清明了些许。
她一脸惊恐未定,沙哑地开口:“云竹,我做噩梦了,我梦见榕与身上好多血,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到后面,江渊已是泣不成声。她一头栽进被面上,只是痛心地呜咽哭泣。
云竹被眼前郡主这番模样弄得心疼不已,她哪见过郡主这般痛哭过,即使前段时日郡主受那么重的伤,也未见她哭过。
可现在,却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而痛声哭泣,原来郡主已喜欢榕与喜欢得这般深了。
云竹用手温柔地拍了拍江渊的后背安慰她:“郡主,梦都是反的,所以你梦见的那些都不会实现的,榕与他现今定然是活得好好的……”
江渊听着云竹的反复安慰的话语,渐渐地住了声,只是身子还微微抽动着。
她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她鼻尖微红,发丝与眉眼被泪水揉成了一团,像个委屈的孩童一般。
云竹去桌边为江渊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她又出房为江渊端来了热水为她净面。
一晚上折腾了阵,她见江渊已无恙,她才放心地离去歇息。
江渊重新躺回了床上,她眼睛透过床边的轻纱幔帐,入神地盯着云竹走前在书案边特意为她留置的一盏的琉璃灯,便再也没有了睡意。
她曾以为喜欢一个人,是一定要把那人长长久久地留在身边才是好的。
可是如今,榕与已离开她身边不知所踪已有几月了,关于他的一切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就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如今,她只希望他有在好好地活着。
思念如潮,她始终挂念着他,总是企盼他哪又能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榕与。”江渊试探性地唤了声他的名字,心中紧张又忐忑,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然后一刻钟过去,房屋周围依然是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自己期盼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见榕与的身影。
江渊失落的垂下眼眸,一滴泪珠也随之黯然落下。
心中的那一丁点侥幸也被生生湮灭。
曾经只要她轻轻唤一声他,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立马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底气,被爱的底气。
如今看来,他是真的离开了,也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江渊却不由又在想,那么前世的他又是怎么熬过前世的她一去不复还的光景,一熬便是几百年。
想到这里,江渊便更加心疼榕与了。
所以,她要等他回来,不计时日,不管年岁。
榕与在睡梦中是被心脏一阵猛跳所惊醒的。
他缓慢地坐起身来,他用手捂着胸口,只感觉心脏一阵抽动,又狂跳不止,似乎在诉衷肠一般。
他垂下头,拔来自己的里衣,露出左面胸膛来。
只见他胸口的那个“渊字”在暗夜里发出比往日更甚的光亮,榕与心中疑惑,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
他闭眼深呼吸,缓了好一阵,才一切如常。胸前的刻字发出的光亮微弱了些,但他此时已经睡意全无了。
他干脆索性不睡了,于是他披上披风,穿鞋下床,打开门静静地走进院郑
此时已是后半夜,在这深山辟谷里,月色仿佛更加清亮。
周围的山风鼓动,吹得树林簌簌作响,虽然带着几丝凉意,但拂在身上,也让人觉得十分清爽。
榕与孑然一身地立在院前月下,他仰头望着边的圆月,眼中浮现出一层幽深的茫然之色。
他回响起那些同阿渊一起赏月的场景,她那张明艳的脸不时地浮现在脑海里,那般清晰,前世今生,都使他无限眷念,那股浓烈的喜爱之情也在心中无限回响。
“这是失眠了吗?”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榕与后方响起。
榕与猛然回头,却发现是空青缓缓向他走来,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空青师父。”榕与神情恢复了清明,与空青师父并肩而站。
空青也仰头欣赏着头顶的月亮,然后悠悠开口:“世人皆爱这明月,只因它属于万物,被万物所拥有,这月亮的确是个好东西。你,世上有比这月亮更好的事物存在吗?”
完,空青含笑地瞧了眼身旁的榕与。他在世过了几十年,也见过众多面目清俊的少年男子,只是眼前的这位少年却是所有人之最,的确让人惊艳。
但更让人惊异的却是他的身世来历,这才真真是世上独一份的存在。
“有的。”他的阿渊,榕与慢声回答。
“你也有吗?”空青反问。
“也有的。”他的阿渊,榕与依然这么想着。
空青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缓缓点头,慈爱地看着榕与,然后他伸手拍了拍榕与的肩,然后转头离去。
“既然有,那便一直要樱”空青便往屋中走去,边留下一句轻飘飘的一句话。
榕与看着空青的背影,又抬头望着头顶的明月,脑里回味着空青最后的这句话,心中忽然明朗许多。
无论未来如何,但他定会回到阿渊身边的。
另一边,江渊屋中的琉璃灯在黑暗的屋内发出昏黄的光亮,她的目光随着那微弱的光亮起起伏伏,最终眼皮垂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怀着对榕与的思念,只愿他再次入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