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顿时又安静了下来,妇人又打量了一番沈蛰寒,拿了一盆水过来,沾湿了帕子有些粗鲁地在她脸上蹭了起来。
沈蛰寒进了屋后,一直未作声,恐惧得只会小声落泪,老老实实地任人摆布,叫妇人看了还以为是吓傻了的模样。
妇人叹了口气,朝着外面瞟了一眼,小声喃喃道:
“这水不干净,可也是比你脸上干净点,忍忍吧。以你的模样,来了这里要是能活命,啥都可以忍,你瞧瞧那边的几个丫头,过两天保不齐就要被弄死了,你要是待会儿会说说甜话儿,卖卖乖,保不齐就跟那两个兵卫说的似的,能好好地继续留在这里。”
她像是寻常长辈在劝说一般,嗓音虽哑却是柔柔的,叫人能在惊恐中放心下来。
“你是南陵国人?”沈蛰寒抬起眼睛,直直看着她忽然开口问道。
在这样的军营中,负责管理被抓来的俘虏女子之人竟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令她不得不觉得奇怪。
妇人看着她的眼睛,动作顿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你这么问我,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会说这些?”
沈蛰寒眸色淡淡地看着她,眼中还有着泪光,平静得像是一汪湖水。
“呵呵,也罢,看你还有可能跟我做个伴,我就告诉你了。”
她一边轻轻给沈蛰寒洗脸,一边娓娓道:
“我以前也像你一样,被抓进来的,都已经是十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呀命大,又会听话,待了半年都没能死,正好帐中缺个管女人的,那将军就让我来当了。几年中无战事的时候,我就被关在一处地方,守着一群半死不活的姑娘,现在有了战事,又被拉来做苦力了。”
妇人说着,将她脸上的脏污清洗干净,借着火光一看,啧啧了两声,眼中闪过一丝似是惊艳又似是惋惜的情绪。
漂亮丫头她这些年见过几个,连真正的贵家小姐,被撸来这营地里都是要经她手收拾一番,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如此娇俏的姑娘。
可惜了。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个女子,附耳小声对沈蛰寒说道:
“姑娘,别哭了,我瞧着你生得这么好面相,实在是不忍得你无知送死,你既然被抓进来了,不如听我一句,待会儿啊老老实实听话,把你那苦命鸳鸯先放一放,今后或许还能留得一命在。
只要能活命,脏一些忍忍就过去了,好歹不会饿死冻死。
你瞧她们几个,各个都不老实,还不是被打得皮开肉绽。我又不会医术,就只能看着等死了。”
沈蛰寒听着她像是蛊惑一般的话语,一股凉意顺着脊背往上窜,总觉得很是诡异。
脸上渐渐浮现一瞬冷意。
“这么多年下来,你就没想着逃出去?既然会为我们惋惜,为何不劝着我们逃走?而是要留在这个地方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