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二爷似乎玩心收起,肃容问道:“你们猜猜看,他是如何在离任之后,操控淹田事宜?”
这话问出,丁樘就有些明白了,试探着问道:“你是说,他将此事交给了你?”
“孺子可教。”
这话说完,丁樘就转过弯来了,若是如春二爷说的,此局当真布置的极大啊,而布局之人,正是眼前的春二爷?
丁樘还在捋,春二爷便娓娓道来了,春二爷道:“从一开始,不过都是我的套子罢了。不论是许员外找你,还是县衙拉你入局,都是我安排的。”
“是你?你又如何断定我定然会伸手掺和进此事?”
“断定与否重要么?你以为你不掺和,我就没办法赚你了么?”
丁樘一笑,拱手道:“观你手段,我怕是如同三岁婴儿,确实无力挣扎。”
春二爷按下丁樘的手,道:“还好我不是打算害你,你一路走来我都在看。你所做也有超乎我所想的部分。总之,如今是只差临门一脚,就可换的县内太平了。”
“要我如何做?”
“上书朝廷。”
什么?丁樘闻言一愣,上书朝廷?自己哪来的本事往朝廷上书?
春二爷看着丁樘错愕的表情,笑道:“年初的时候,我敲定计划,本来不打算将你们拖下水,那时候我想的是,联络桐城的致仕官员上书。先皆县衙与之矛盾,之后游说可事半功倍。”
这么说的确是一环扣一环,先鼓动县衙和陈家贪心大起,一股脑清空县衙,顺便得罪桐城,然后春二爷趁机往桐城上眼药,那么委托上书自然顺理成章。
但是既然春二爷说是原来,那么计划必然改变了。
果然,春二爷继续道:“直到后来戴提学来了,我才改变计划,送你一份天大的造化。”
丁樘一怔,然后反应过来了。这种事情若是抖出来,只有两种情况,要么被按下,用以遮掩太平,自己得死;要么捅到天上去,自己成为重要证人,然后进入上层的视野。
一旦如此,此案或许成为明初三大案以后,又一重案要案了。要知道,这可是在深切挑衅国家礼法啊,甚至有可能摆上皇帝的案头。而这里面如果操作的好,很可能刷一波声望,被贪官污吏欺压、与贪官污吏斗争,多好的宣传题材啊?
那要怎么才能捅到天上去?若是寻常,只能走正常的渠道,上告府衙,然后直达按察使司。南直隶特殊一点,府衙直接送呈刑部。但是这么一来,注定会在地方就被按下去,自己也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现在不一样啊,首先有戴提学都察院的渠道直达天听,自己更有护身符一样的大儒胡居仁担保,若这样还不能惊动最高层,那才是奇怪!
这么一算下来,春二爷智计之可怕,让丁樘瞠目结舌,只能痴痴望着春二爷。
王者操作,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