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取一个拍开看了,叫道:“酒家,这馒头是人肉的?是狗肉的?”
孙二娘嘻嘻笑道:“客官休要取笑。清平世界,荡荡乾坤,哪里有人肉的馒头,狗肉的滋味?我家馒头,积祖是黄牛的。”
武松道:“我从来走江湖上,多听得人说道: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孙二娘道:“客官,那得这话?这是你自捏出来的。”
武松道:“我见这馒头馅肉有几根毛,一象人小便处的毛一般,以此疑忌。”
武松又问道:“娘子,你家丈夫却怎地不见?”
孙二娘道:“我的丈夫出外做客未回。”
武松道:“恁地时,你独自一个须冷落。”
孙二娘笑着寻思道,这贼配军却不是作死,倒来戏弄老娘。正是“灯蛾扑火,惹焰烧身”。等你吃了蒙汗药酒,却再收拾你。
孙二娘便道:“客官,休要取笑。再吃几碗了,去后面树下乘凉。要歇,便在我家安歇不妨。”
武松冷笑,道:“娘子来陪我吃一碗。”
孙二娘道:“我不吃酒。”
武松道:“你不敢吃,我却怎么敢吃?且去你后厨房看看,有人肉也无!”
孙二娘知道遇上了对手,正要逃走,武松一个箭步,扯住孙二娘,就势抱住那妇人,把两只手一拘拘将拢来,当胸前搂住,却把两只腿望孙二娘下半截只一挟,压在那妇人身上,孙二娘杀猪也似叫将起来。
店里几个跳出几个汉子,正要帮忙,被雷横、朱武持械逼住,不敢动。
只见门前一人挑一担柴,歇在门首,望见武松按倒孙二娘在地上,那人大踏步跑将进来叫道:“好汉息怒,且饶恕了,小人自有话说。”
武松跳将起来,把左脚踏住孙二娘,提着双拳,看那人时,头带青纱凹面巾,身穿白布衫,下面腿护膝,八搭麻鞋,腰系着缠袋。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年近三十五六。
朱武认出,正是孙二娘的丈夫“菜园子”张青。
张青看着武松,叉手不离方寸,说道:“愿闻好汉大名。”
武松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都头武松的便是!”
张青道:“莫不是景阳冈打虎的武都头?”
武松回道:“然也。”
张青纳头便拜道:“闻名久矣,今日幸得拜识。”
武松道:“你莫非是这妇人的丈夫?”
张青道:“是小人的浑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怎地触犯了都头。可看小人薄面,望乞恕罪。”
武松见他如此小心,慌忙放起孙二娘来,张青便叫孙二娘快近前来,拜了都头并朱武、雷横、安道全众人。
朱武道:“你夫妻二人还记得我么?”
张青、孙二娘熟视半晌,均摇摇头道:“面生得很。”
朱武笑道:“时隔多年,沧海桑田,也难怪你二人认不出了,山夜叉老前辈可好?”
孙二娘见他问起自己父亲,那定是在孙元失踪之前认识的人,脑中灵光一闪,道:“你就是几年前跟我们去过快活林的那个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