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愣地站在门边,等心痛稍稍平复了下来,走进里间的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才缓缓走了出来。
方正知他难过,走到远处的玻璃墙便背过身看风景。
协议一式两份,都是沈小斐亲手所写,字迹是她的无疑。每一份只有寥寥半页纸,大意是凌霄给过她的所有资金、资产、物品全部还给凌霄,不分割任何财产,不要求赡养……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
她决意离婚是因为还爱着赵榷吗?还是因为恨自己打得她流了产?一切已经过去,他偶尔还会因为剜心的思念,幻想可否重新开始,可是她却要彻底结束他们的关系。
凌霄掩脸,想哭也哭不出来,干吼了一声。
凌太太的身份曾给她带来多少丰盛的物质、尊贵的地位、尽情的构想……可是她原来早已决心与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切告别。怪不得她没有参加小飞人城堡的开业礼。在她的生命里,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伤害远远大于它的浮华。她一定恨极了自己。
凌霄拿着她手写的函件,坐在大班椅上仰天静默。她还在,太好了,她还在。他太久没有她的音讯,看到纸上她娟秀清新的字心里不知多欢喜。可是她字里的含义却如此决绝,甚至已在两份协议的右下方工工整整地签好了她自己的名字,彻底舍弃了彼此最后一重薄如蝉翼的关系。
现在只要他凌霄在属于自己的那一栏里挥笔一签,隔着微薄的空气维持着的夫妻关系就正式完结,他与沈小斐此生就成了陌路人。过去所有的恩爱,会因为他签下的两个签名化为云烟。
人生何其玄妙,再亲密的耳鬓厮磨也是徒然,两个签名就能隔断所有山盟海誓,让时光倒流回到了他在宝石丽门口看到沈小斐被张鸣天劈腿分手之前。好像签一份协议就能时光倒流,如果事事如此那该多好,他一定早早等在宝石丽门口把沈小斐直接抓回家去,不让她认识赵榷,与她欢欢喜喜地浇花赏月过一辈子。
可是既然签了名就能时光倒流到彼此不认识的那时,他握笔的手为什么如此发抖签不下去?他的肋骨为什么痛得这么剧烈?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凌霄手里的笔滑了下来,他弯腰捡起,一手把打算用来签字的笔扔进了垃圾桶里。
过了良久,方正走过来重新给他点上一支烟,安慰他说,“寄件人那里有没有凌太太的线索?”
凌霄看了一眼文件纸袋,寄件人是杏林市一个律师事务所,也就是沈小斐读大学的城市。她既然委托律所寄件,自然不愿意透露任何行踪的信息,只怕也是辗转委托了杏林的旧同学交到律所那里。
“沿着线索找到她又如何?气氛良好的共进最后一次晚餐,当面签署协议?”他苦笑摇头,心里补充了一句,还是苦苦哀求她忘记赵榷和自己重新开始?
1808里她跌落了浴巾露出身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明明是她与赵榷出轨,什么时候自己成了这段婚姻的罪魁祸首?
他凌霄做不到忘记亲眼目睹他们出轨偷情的那一幕。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沈小斐的协议塞到抽屉最底层,对方正笑笑说,“刚才我们谈什么来着?噢对,是海豚湾的基建难点。”
方正眯眼看着他,“凌霄,难过就哭出来。在我面前不用强装。”唯一1z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