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十一轻轻抬脚人已经落在了无垢崖前,看着如今身为全真掌教的玉坤,点点头道:“师兄,你可憔悴了许多”。
他自己如今也是一副如同枯槁的憔悴模样,可是却是先开口说起了玉坤来。
玉坤感受着这他身上的巨大变化,如今乾十一的身上已经有了师尊的那般的气息,那种与一切浑然一体的感觉,那是仙人给人特有的感觉,他与之一切都是那般自然。
心里震惊着十一的天赋,师父看中的人果然非同凡俗,短短几月便能将师父所留尽数参悟,达到如今同师父一般高度,当真了不起。
玉坤对其稽首行礼道:“恭喜师弟”。
十一摇头道:“前贤做嫁衣,后人当新郎;我不过是依仗了纯阳真人之功罢了,何须恭喜?若是能逆乱时光,我愿一切如常不曾变化。说到底师弟我只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哪里有这般大的能力扛起这些”。
这玉坤手里拂尘轻甩架了自己的一旁胳膊上,说道:“凡事皆有定数,师尊这般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师弟,你在这山上三月有余了,也是该回去了”。
十一矗立于崖边,点点头说道:“是该回去了,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我终不是个完全的江湖中人,还是要回到红尘中去”。
他看着西蜀方向,嘴里说道:“师兄,我自洞中悟透了玄机,便有一事一直想去做,今日这无垢崖前,师兄做个见证,看看我这一剑可破吴道子否”?
玉坤摇摇头道:“师弟,争强好胜有违师兄道心;我自穿了师尊的黑白鱼袍,这心里便再无胜负之说了;师弟你既问我,我也只能说是不知”。
乾十一道:“我承了真人之力,师兄却是承了他之道;师弟我不及你;只是我曾受了他一剑,今日这一剑便是要还的,这因果是早就种下了”。
无垢崖前一剑西去,斩进了那剑门无字玉璧之中。
吴道子盘膝于这无字玉璧之下,感知这一剑并未起身,也不曾有什么动作,只是他跟前直插地面的一柄神兵不住颤抖,但始终不曾出鞘半分。
乾十一挥出一剑便不在管它,一步踏出,人已经出了后山,落在了全真演武场上端玉的身侧,对着他行了一礼道:“师兄”。
端玉望着他微微笑道:“师弟你倒是后来居上,赶超师兄我了”。
乾十一笑了笑不曾回话,这时李如烟和南宫艳也已经过来,乾十一看着李如烟道:“这几月辛苦了”。
纯阳真人去世,李如烟身为子女自守孝道,数月下来人已经憔悴许多,但她毕竟是修道之人于这生死之事看得比起常人来要淡得多;这时已无最初那般伤心了。
李如烟对着他道:“你已经出关了,那我就可安心的回庭州去了”。她已经是乾十一的妻子,自然也该回庭州家中去。
乾十一轻轻的将她搂住,轻轻的嗅了嗅她的秀发,轻声道:“辛苦你了”。
他自己深陷京城之中,总不能将李如烟也一同困在这里;且她所深修的阵法一途用于战阵之上,能让西北边军战力大大提升;如此人物怎能让她也一同困在京城?
李如烟也知道自己待在十一身旁只能是拖累他,所以她等十一出关之后便决定去西北庭州;另外除了那些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十几年了她要去雪海城见见她,那个十几年都不曾见了的女人。
十一放开她,转头看了看那南宫艳,嘴里笑道:“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没有想到还留在这里,是不舍得我吗?”
南宫艳瞪了他一眼,嘴里反讥道:“还以为成为了仙人之后会谦逊洒脱一点儿,不曾想这脸皮倒是更厚了”。
十一道:“仙人若是都是谦逊君子,我能被吴道子斩一剑;要我说啊这仙人就是脸皮比凡人厚点罢了,其他的还不见得有咱凡人高尚呢”。
端玉听后笑道:“师弟说的是,这所谓的仙人只是大伙把他看得太高了,其实还是只是个人呢,哪里能算得上仙”。
十一不再这里耽搁,打算直接回京城了;看着山腰不远处的天微行宫终究没有打算再出手的意思。
鱼龙帮内部鱼龙混杂,皇帝李瑞都有参与其中,所以说要灭杀这样一个帮派并不容易,掣肘的东西太多。
南宫艳依旧跟着回来,用她的话说是自己不知道去哪儿,那便先回京城,以后想到去哪儿在去哪儿。
十一也随她,如今他已经真正步入武道巅峰,世间再无惧怕之人;这南宫艳于他来说已不算威胁。
京城雍王府里晨阳见着早已瘦脱了原貌的十一,心里心疼的不行,忍不住落下眼泪来,赶紧让厨房备下了他爱吃的饭菜,只盼他能多吃点。
十一此次回京低调的很,并不张扬;所以少有人知道他回来了,雍王府里也谢绝一切客人,便是晨阳都出门的少了,为的便是能在家里多陪陪乾十一。
十一这次回来不仅人外貌变了,这心性也变了许多;有时候安静的在书房里一呆便是一天,任谁来了也不搭理。
除了端玉偶尔来访,乾十一基本上不见外人。
这样的日子雍王府里持续了近两个月时间,随着一道圣旨入府才被打破了。
皇上召见乾十一入宫觐见;乾十一自书房走出接旨,府里的人才又看到自己这位主子,人已经回复了原先的容貌,但多少还有些憔悴。
这宣旨太监见乾十一不跪,嘴里再次喊道:“驸马乾十一接旨”。
乾十一只是淡淡道:“公公,皇上有什么旨意,你直接念便是了”。
这公公忙道:“驸马爷,您还请跪下接旨,不要为难奴才”。
十一只是笑道:“我怕我跪下了,你受不了这大礼”。
这公公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这驸马爷有些目无圣上,他自己一个奴才自然不值当这驸马爷屈尊,但是他如今手持圣旨,可是代表的皇上,他见圣旨不跪,岂不是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十一知这奴才心思,他弯腰行了一礼,这宣旨太监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锤子捶在了胸口,整个人都后飞了起来。
十一微笑道:“公公,我仅是这样行礼,你便受不住;我若是跪下行了大礼,只怕您就要命丧在我这雍王府了;您现在还要我跪着接旨吗?”
这公公经此教训赶忙道:“不用了、不用了;这圣旨您自己看就是了”。说完留下圣旨一溜烟的跑了,就连晨阳打算给他的赏钱都不敢伸手拿了。
春兰见此一幕笑呵呵道:“少爷,这太监只怕会回去和皇上嚼舌根呢”。
十一淡淡道:“无事”。
他看了一眼圣旨,然后将它交给了春兰,吩咐道:“放进祠堂里去把”。
这王府里但凡圣旨之类的东西都被供进了祠堂,以表示对皇室的敬重;对雍王府来说,那敬重之心自然是没有的,只是这表面工作自然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