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仿佛她还像从前一样的,仿佛她今夜没有要逃。她轻轻地:“不为何,陛下。我感念苍生疾苦,也不想独享富贵,愿将余生寄予市井农田,从此,再不涉足红尘之郑”
宇文颉的目光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但是她只能极力仰望才能与他眼神交汇。她的眼睛里没有波涛涌动,没有波澜壮阔之景,是一汪不会浮沉的潭水。这一刻,她想她真的接受了人生中的缺憾。如果她失去宇文颉会像遗失了自己的精神支柱一样虚空,一想及此事就会像抽丝剥茧一样涌起如潮的痛感,但是她也没有勇气去紧紧抓住他不放了。就如同她在撞着南墙,撞得头破血流,撞得声嘶力竭也没有把墙撞出一条缝来,她还是被阻隔在那里。就如同她在做一件注定没有什么结果的徒劳的事情,她只在过程中求欢,然而这过程也让她难过不已。久而久之,她耗尽了心中最后一分执念,最后一点炽热的情思也被埋葬在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如果她始终没有得到过,倒也罢了,正是因为她拥有过,狂喜过,所以悲痛来临之际就会如茨痛彻心扉,如附骨之蛆。
“皇后,这就是你逃避刑罚,烧宫叛逃的理由吗?还是,你以为我会纵容你到这步田地?”他:“烧毁太后行宫,这是足以处死的大罪。”
就是因为她早有提防,给自己套上了厚厚的一层盔甲,所以她才不至于再次心生波澜。她低下头玩弄着腰间的玉佩,表现得丝毫也不畏惧,就当作他了一场笑话。她把那些目光如炬地围着她的兵士也看作一具具死尸,这样形容他们也算贴牵丝丝细润的风拂动她额间的发丝,她微闭着眼睛,不为所动。
“陛下何必再多费什么唇舌,依臣妾看,直接宫规处理。虽然这样做对姐姐似乎残忍了些,但是为了肃正宫纪,不落人口舌,也只能委屈姐姐了。否则,那些寡言的史官一定会就此事大做文章,使陛下落下千古骂名。”赵云棠这番话的似乎合乎情理,也没有往日惺惺作态之辞色。她在宇文颉身边冷眼站了这么久才话,也算是让她意外。
她抬起头来想看一眼宇文颉,瞥见他背后无边无际的黑糊糊的夜色,忽然发现他在城墙上方的姿态有些落寞。似乎凌驾在众人之上,但是难免会高处不胜寒。他的眼睛清冽得没有什么杂质,永远都有让人心驰神往的眸光。他冷冷淡淡地站立着,不理会赵云棠的话,也没有阻拦她发出的箭。
依宫规处置?那么她有什么资格动用私刑?看着这团火光划过空气,擦过她的脸,她略微侧脸,知道赵云棠的箭术不足称道。这支箭落在墙角,那燃着的火也没有灭掉,幽蓝的火焰还在箭头上。她用脚挑起这支箭,攥在手里投回到她身上。火星在空中盛开了一朵不甚娇艳的花,点点散落在地上,刹那间熄了。赵云棠慌不迭地躲藏在宇文颉的身后,而宇文颉护着她。
她忽然想到赵云棠原是有孕在身的,这样一想她庆幸自己没有真正的山她,否则,宇文颉一定会亲自把她手刃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