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太后恩典,凤大都督多年尽忠守职,为官颖慧。若说怀有反叛之心,那他这些举动未免太过明显。
“臣以为,大都督此番对海贼擎苍按兵不动,意似和谈,兴许只是怀柔之计。”
太后不过是发通火罢了,她要真觉得凤渠要反,那是决计不会直接说出来的。
她只是要人给一个台阶下,这事儿才有办法接着说……当然,也是想彰显一下,她虽然坐于深宫,却并非不晓皇宫之外,乃至京城之外的事。
“是哀家言出不妥了。”太后果真顺着台阶下,这会儿很快的平息怒火,正看着殿前少年。
“你要南下?去何处?京畿府尹的位置谁暂替你?小彻,你知道的,这京畿府,哀家只放心交给你。”
“臣去岩门。”罗见渊上身稍倾,再次作揖,“多谢太后信任,只是此事,臣恐,目前只是个开端。”
“开端?”太后沉声,“是了……有人临摹窃取布防图,那就会因布防图而有下一步动作。”
而窃取布防图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这还用猜吗?
有大反贼,要举乱了。
“但此举未免也有些天真。”太后皱眉,“毕竟只要凤渠敢向京畿报案,我们大可让兵部再换一份布防图下去。”
“所以此反贼有可能藏在凤大都督身边。”罗见渊得出结论,“即便朝廷密发新的布防图,他也能得到。”
能临摹到布防图,人当然在凤渠身边啊。
太后心想,这有什么好判断的,说不定凤渠都已经开始自查了。
刚思至此,却又听罗见渊开口:“…但这只是可能其一。其二是,臣以为,此贼,或是某城的一位,刺史。”
刺史?
太后愕然。
刺史,从五品无实权,更别说兵权。
没兵权的人,要布防图做甚?
太后还没想明白,就听罗见渊又开了口:
“刺史是可以看布防图的,他们的职责之一,就是巡查地方将领大官布的兵,是否存在可疑的私下调动情况。”
那也就是说,刺史可能是大反贼的,眼线。
观察官府兵马分布及动向。
太后面黑如锅:“如此一来,那有贼子嫌疑的,未免太多了。”
一个道,少则三五个州城,多则七八个州城。
东南边,面临沿海危机的有宁南、潘海二道。
再加上潘海道大都督凤渠身边,也可能埋伏着隐患。
范围是缩小了,但仅剩的范围里的人,也还是很难查。
罗见渊这次没有接话。
他想说,其实他可以直接锁定。
因为她的丧命无疑是最铁的铁证。
但令人发疯的关键就在于——
她,是个世人眼里……不存在的人。
罗见渊扯了扯嘴角,喉中滚动。
“对了,你方才说已经定了目的地。”太后从沉思中惊起,“岩门?”
“嗯。”罗见渊的声音有些僵硬,兴许是为了掩饰哽咽,“那里是沿海民乱的始发点…也就是,传出谣言的地方。”
也就是,她丧命的地方。
太后神态疲倦,“那你给哀家推一个,你觉得能暂替你京畿府尹职位的人吧。”
罗见渊长长一揖。
“臣举荐——河右道、潘海道、宁南道三道观察使,宋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