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开始避着他，赶他走，可哑巴的执着超乎了她的想象。他在寨子门口不吃不喝就那么站着，站到昏厥也不肯离开。她可以狠下心来任他自生自灭，那才是她一向的作风。可她并不想他死。

“啊……啊……”

哑巴急了，喉咙里不断发出“啊”的声音，迫切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刚醒来时，老六已经告诉了他三寨主和龙老三的事情，可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她还有什么烦恼呢？

难不成她又要赶自己走？

一想到这里，哑巴的反应更激烈了，嘴里喊着，两只手朝她摇个不停，头也直晃。

红霞见他突然这个样子，不禁发笑。

“没什么事，就是……算了，你好生休息吧，我走了。”说完，她便起身离开。

哑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望着空荡荡的椅子，那里似乎还残存着她的气息。

宋子光一大早起来，正在思索如何从此前发生的这些事中提炼点什么出来，给那位女匪首进行一番说教。正想着，一袭红衫飘了进来。

“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正想找你呢。”宋子光请她坐下，倒上一杯茶。

红霞斜睨了他一眼，拿起茶杯。

“我也找你有事。”红霞仍是那不咸不淡的口吻。

“哦？那你先请吧。”尽管她是个女土匪，但仍是女子，大丈夫要礼让女子，这是礼。

红霞挑了挑眉头，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昨夜……你睡得可还好？”

子光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全喷了出来。

这算什么事？她脑子没坏吧？

被茶呛到的宋子光不停咳嗽着，边咳边哭笑不得地回答：“还好……还好……”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不过……”

红霞忽地盯住他。

“不过什么？”

子光与红霞对视着，忽然露出一个笑容：“不过……就是床板太硬了些，我这人身子弱，睡着这硬床板吧，硌得浑身疼……”

红霞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不等他话说完，一个擒拿将他反手押在桌前。

“哎疼疼疼……我说，我不就说你这房子床板硬嘛，你至于……哎哟……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说你这床板硬……哎哟……”

红霞紧了紧手上的力道，面若冰霜：“你少跟我耍花招，说，昨夜那个黑影是不是你？！”

“哎哟……你说什么啊？什么黑影……哎哟，别拧了，要脱臼了……”

“说，你那日故意引起我的注意，让我将你带回山上，究竟有什么目的？”

宋子光右手被拧在背后，脸被压在桌上，难受得紧。

“你这人……”他刚想骂她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但又想到她是个女人，把话又憋了回去。

“……我出手救人是出于好意，是你自己把我绑上山来的，我又没同意。我要下山你还百般阻挠，这会又问我有什么目的？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且不说别的，我才从黑虎寨把你救出来，你就是……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吗？！……”宋子光扯着嗓子喊着。

红霞仔细端详着宋子光的神情，没察觉到任何异样，终于放了手。

宋子光终于逃脱了魔爪，他揉着自己的肩膀，忿忿道：“得了，咱们赌约作废，你赶紧把我放下山去。像你这种不可理喻的人，孔圣人再世都难以教化！”

红霞整了整自己的袖子，说道：“你已经见过我们的脸，我不会放你活着下山的。”

子光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破罐子破摔：“那你干脆杀了我吧！”

“这可由不得你。”

“你！……”宋子光气得说不出话来。

红霞端起茶杯悠闲地喝着。

“你……你这样折磨别人能让你得到什么好处？就是为了让你自己高兴吗？！”子光气得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