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美吧？”

莫名其妙的一句，子光摸不着头脑。转身看去，却发现原来她指的是竹箫旁的那幅美人画。

“她很美吧？”红霞再问一句，这回眼睛不是盯着话，而是看向他。

子光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嗯……这个嘛……天下女子就如世间百花，各有各的姿态风情，也各有各的欣赏者。”

“那你喜欢她吗？”红霞一贯地直接了当。

“这……”子光额头有些冒汗，这让他怎么说？说喜欢，显得自己太登徒子，说不喜欢，又明摆着的虚伪，真是让他为难。

他只好转移话题：“看画中这名女子的气质打扮，倒是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语气中含着赞赏。

红霞显然看出了他在转移话题，黑着脸，继续盯着他。

子光见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答道：“论身形容貌，我想世间没有男子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不欣赏。但……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当不是外貌，而是品行、性格。这女子端庄淑雅，是位大家闺秀，可我宋子光却偏偏对大家闺秀没有兴趣。”

红霞微微侧目。

子光笑道：“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也确实不大令人信服。或许是我太过于讨厌自己骨子里那种循规蹈矩……甚至在外人眼里是‘迂腐’的东西吧。我总是很向往那些能自由自在的人。”子光的眼神中露出一种向往的神情。

这回红霞真的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这个书生，还真有些特别。

但……

“但他就很喜欢。”红霞的眼神黯淡下去。“那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子光诧异道：“他有婚约了？”

红霞没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她的确是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样规矩的大家闺秀。呵。”她嗤笑一声，有所不屑。

“我曾去看过，模样是不错，只是性子太弱，听说跟他解了婚约，整天就是哭哭啼啼，也不敢跑出来寻人。最后被他爹一顶花轿，就抬进了别的人家。”

“是你做的？”子光一下子就发现最要紧的部分。

红霞不说话，算是默认。

他又气又无奈，这个女土匪，为了霸占自己中意的男子，竟活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子光扶额摇头，他能想象得到，那位小姐的父亲在看到她的恐吓信时，那惊惧而悲痛的神情。

或许是子光责备的眼神令她感到不自在，她稍稍辩解道：“若是她有勇气逃出来寻他，我会给她机会的。”

子光叹息，让一个深宅大院中的千金小姐，独身跑出去寻找失踪的情郎，这是只有在戏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她的期待，未免也太高了些。

“你拆散了他的婚事，他没因此恨上你吗？”

红霞垂下眼，低迷道：“我倒宁愿他恨我。”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雨势又渐涨起来，哗啦啦如一曲乐筝，弹奏着山间的喜怒哀乐。

屋内，一对年轻的男女在低声交谈着。在这迷蒙的山雨中，不管他们的身份是什么，不管过去是什么，都将它一并付与这片风雨烟笼的翠竹林。

余下的，只有敞开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