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谧天色未亮便起身出了门,将写好的几封信留在了小林桌上,走时晨鸡刚叫。来不及朝小林解释各种原委,只匆匆道了别,便消失在雪雾中。
小林送信至沅府时,正巧碰见卫芒出门。听闻是添香斋尹公子的信,他又拿着信折了回去。
“少爷。”卫芒迈进屋子,沅泊才刚起,“尹姑娘来信了。”
“尹姑娘?”至回京后,沅泊与尹谧再无任何交集,他并未想到尹谧会突然修书与他。
沅泊接过信,‘沅公子亲启’。
卫芒打趣道:“尹姑娘莫不是思念少爷了。”
沅泊瞟了他一眼,此时他应在去刑部的路上,“事可是办妥了?”
卫芒笑道:“再怎么说我在淮水与尹姑娘亦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少爷你便让我听听尹姑娘都说了些什么嘛。”
沅泊扫了一眼,将信置于桌上,“她离开京都了,走的急,修书道别。”
“离开京都了?”卫芒惊道,“是不再回来了?”
沅泊轻叹了声,道:“应是吧。”
不过片刻,卫芒便笑逐颜开,“诶,怎会。她可是与少爷你有婚约,想必此时回家,,“事可办好了?”
卫芒悻悻一笑,灰溜溜的跑了出去。沅泊将信收好,置于书架上的檀木盒中。盒中躺着的还有尹谧所赠的碧玉簪与一云锻锦囊。沅泊瞧了碧玉簪一眼,将盒盖掩上。
永县。
一辆黄木马车缓缓停于尹氏老宅的门前。尹家的长孙抢了县里的棋社早就远近皆知,四周的过路人瞧见尹家似乎来了客人,皆忍不住打望几眼。
尹谧打发了马车,上前叩门。不一会儿,门内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谁啊?”门内传来怜儿的声音,近些日子县中打着关切的名义上来瞧热闹的人络绎不绝,尹氏二老不甚厌烦,若非紧要之人,皆闭门不见。
“是我。”尹谧答道。
怜儿将门打开一个缝隙,瞟了一眼,登时大喜:“小姐?”
“这般遮掩作甚?”尹谧将门推开,嗤道,“光天化日之下,还怕被抢了?”
尹谧方迈了进去,怜儿便迅速将门拴上,“小姐你不知。至表少爷出事后,街坊邻里便总是借着各种名义来打探消息。老爷子和老夫人这几日嘴都讲软了。”
尹谧行至大堂,给自己斟了杯茶道:“表少爷到底出了何事?我瞧你信上说家中七零八落,忙着便赶了回来。”
怜儿叹了口气道:“小姐,你不知道。表少爷受他那些狐朋狗友的蛊惑,光天化日之下抢了城中的棋社。现下正在县牢里关着呢?”
“什么?”尹谧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抢了县中的棋社?”
“是啊。他成日不着家便算了,不曾想竟这般糊涂?”
尹谧寻思其二舅父尹淳家在县中虽称不上大富贵,也算是衣食无忧吧。更何况其舅母对尹礼非素来疼爱,摘星送月,怎会沦落到要去抢劫。
“他可是摊上什么事儿了?竟缺钱到去抢劫?”
怜儿摇头叹息,“若是缺钱倒也罢了。说出来你真真无法相信,他不过是为了面子,脑子一热罢了。”
尹谧一时间不知该笑还是该恼,吃了口茶便朝里屋行去,“祖母与祖父可还好?”
怜儿忙将尹谧拦住,“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去了二老爷家,不在屋里。”
尹谧折回去,朝后门行去,“那我先去舅父家中瞧瞧,想必舅母早急坏了。”
“可不是呢,二夫人至听到消息后便晕厥了过去。现下二老爷府中乱成一团,无人打理,才急着唤你回来。”怜儿跟在尹谧身后突然停下了脚步,“不过小姐你这身打扮便去?”
“无妨,待夜里回来再换吧。”尹家族人素来因循守旧,怜儿的担忧尹谧了然于心,“京都中人多杂乱,我不得不穿成这般。”
怜儿少时被尹谧从街上买回家,跟着尹谧识字读书,自然比旁人更能吐故纳新。只她二人皆知尹淳自小便是尹氏兄妹中最不喜读书,最顽固的那一个,恐见到尹谧又将是一顿说教。
尹淳家距尹氏老宅不过几步之遥,守儿见尹谧携着怜儿而来,欢欣雀跃地奔进内屋去通报。
“夫人,小姐回来了。”
尹冰清素来与其二嫂黎氏亲近,尹谧少时便于尹淳家进出自由。尹氏二老正于黎氏床旁陪其说话,闻讯三人登时喜上眉梢。黎氏唤守儿将她扶起,靠于床旁,道:“你可瞧清楚了?”
守儿笑道:“小姐的模样我怎会不认得。”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有条不紊的脚步声。
“姨母。”尹谧一脚刚跨过门槛,“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