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周秉柯扯开门栓,再“吱~呀~”拉开大门,动作如水流般连贯齐整,“谢谢您了,请把东西给我吧!”,才一拉开门,周秉柯就阴着脸说道。
门外站着的男人比周秉柯高出两个头,虽高却瘦,背腰微躬,穿着深色衣裳,袖边被高高卷起弯在肘边,一滴滴汗珠从额际冒出沿着他笑眯成线的眼边滑下。
那人一见周秉柯的模样便已将他猜了个八九分,遂理了理自己布满褶皱的衣袖,将高瘦的身子又弯下几度,笑得比先前更加出心了几分,“叫您好久了,总不见人,以为您不在家,但这门又是从里边栓上的,还只当您没听见……”那人一边释解着一边从悬在腰间的褐布小包里掏出一封信叠得十分整齐的信,郑重地交到周秉柯的手中。
周秉柯将信接下来,是暖黄的纸笺写的,写信的人用笔极有力,构成字边的黑色墨汁透过清薄的宣纸溢了过来,在黄笺背面渗出黑小的一团团。周秉柯一见着纸,再一见着纸背上的黑迹就已经知道写信的人是谁了,已将信的内容猜摸到了八九分,遂也就不急着阖门,拆信了。
周秉柯将信又叠了叠,缩成薄薄的一片揣在了自己的袖间。仰头,视线略过眼前这个高瘦的男人,望向压在男人头顶上的那一片晴空。
黄澄澄的刺眼阳光从男人的头后射过来,照在他黑亮的头皮上,将头顶上的颗颗汗珠照得透亮晶莹。周秉柯眉眼一蹙躲过了直照过来的光芒,视线落在了男人溢着笑的脸上,男人见周秉柯看他,有甜甜地笑了。
周秉柯低下头,不语,将自己埋在男人为他衬出的一片阴影里,他落在袖间的手还没有掏出。周秉柯握着信的那一手还悬在袖里,只是握在手中的信被换成了一枚铜子,铜子还被他掂在手心里,没有递出。
“周先生?”男人言语比刚才轻了很多,“周先生?”见周秉柯没有反应,男人又紧跟着喊了一句,“周先生还有吩咐吗?是否还有需要我带回的东西?”
“没了,没了!”周秉柯连连摇头,说罢又伸手回从袖袋里掏出一枚铜子,手里捏住两子交在了男人的手中,口内应着,“没有东西需要带回,请您回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递出铜钱的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男认笑盈盈地握着周秉柯递来的钱,将腰弯得更是低了些,压在周秉柯头顶的阴影便也就小了一些,男人顺着周秉柯的手势慢慢地转身过去并离去。
周秉柯返身走回院内,身后黄澄澄的光影被挡在了木制门外,周秉柯站定在窄门压出的一排黑影里,掏出袖间的信:
秉柯吾儿:可往返于赵沈两府之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