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指了指他手中的茶,“朕要你手中那杯。”
贞儿顿时明白朱祁镇是何意,他怕是以为自己又特意在朱祁钰的茶杯中放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朱祁钰愣愣的将手中的茶杯与朱祁镇换了,朱祁镇打开茶杯的盖子看了看,并未发现与另一杯有什么不一样的。他看了一眼贞儿,发现贞儿也在看自己,轻抿了一口说道:“好茶。”
朱祁钰不解,拿起自己那杯茶端起喝了一口,“皇兄说的是。”朱祁钰那日夸赞的是贞儿,此时夸赞的是茶。而朱祁镇此时夸赞的,却是贞儿。
二人接着将目光专注于棋盘,贞儿今日总是觉得朱祁钰心不在焉,已经连输了好几盘。
“你的棋艺远在朕之上,为何今日连输多盘?”朱祁镇问道。
他心中惦念着与那个人相见,总是不自觉的出了神。“臣弟今日许是陪母妃说话久了,有些累了。”
母子二人许久未见,该是有很多说不完的话,朱祁镇信了。“朕既答应你可以时时进宫探望贤太妃,定是君无戏言。”
朱祁钰见瞒过了他,起身欲要谢恩。
朱祁镇指了指座椅,命他坐下。“朕与你在外是君臣,在内是兄弟,兄弟间不必多礼,朕希望你能一直像从前那般。”先帝只有他们两个儿子,虽然孙太后不满贤太妃,但是朱祁镇却一直庆幸在宫中能有个兄弟陪着。
“再陪朕好好下一盘,不然今日朕不许你出宫回府。”朱祁镇命贞儿将棋盘重新摆好。
二人又下了半个多时辰,这最后一盘,朱祁钰赢了。
“现在看来,臣弟可以回府了。”朱祁钰笑了笑。
朱祁镇点点头,“贞儿,送郕王殿下。”
贞儿笑了笑,“奴婢遵命。”
朱祁钰却拒绝,称一个人离开便可,贞儿面上的笑意散去,看着他自己孤身离开。
朱祁镇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看见贞儿不舍的模样,不禁说:“人都走远了,别看了。”
贞儿没有说话,见她落寞的样子,朱祁镇不忍再去讽刺什么,命她早些回贞和阁。
她谢恩后退了出去,回贞和阁的路上,正巧路过在朝霞殿与他人换班值守的汪直。
汪直方才看见朱祁钰往宫后苑的方向走去,正想着要不要告诉贞儿,没想到贞儿正朝他走来。
“你倒是难得来主动找我,说吧,何事?”以往都是他去找她,今日倒是特别。
“你手臂上的伤可好了?”汪直为了救她受伤,自己应该前来问候一下。
汪直掀开袖口,云布上渗着许多血。
她担忧问:“怎么看着又严重了许多?”
汪直将衣服理好,“外面的药哪比得上陛下赐给你的。”他这话的言下之意,不过想让贞儿再帮自己上药包扎。
贞儿让汪直跟她回贞和阁,帮他换药。路上,二人经过宫后苑,隐蔽的假山后,他们仿佛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汪直停下步子,示意她不要出声。贞儿无心理会这等闲事想要走,却被他拉了回来。
“锦妱……”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贞儿和汪直惊诧,那是朱祁钰的声音,他方才唤的是皇后的闺名,所以与他相见之人,竟是皇后!
“你邀我前来相见,有何事?”皇后的声音冷淡,听不出言语间有一丝旧情之念的意味。
“我只是想亲耳听你告诉我,你好不好。”即使多年未有二人独处过,他心中还是依然留着一个位置给她,她虽以位置中宫,却也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年少挚爱。
“本宫很好,郕王殿下不必挂心。”皇后的一字一句都是思虑过后才脱口说出,她生怕自己强压在心底多年的情愫,被他发觉。
“锦妱,你可后悔过?”这一句,他很早之时就想问了。
皇后背过身不去看他,她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有那么一刻的错觉,仿佛回到了年少青梅竹马之时。
“如今本宫贵为皇后,有何可后悔的?”皇后笑了笑,像是在自嘲。
朱祁钰走近她,“我要听实话。”
皇后退了几步,离他远些。“本宫一切安好,一切顺心。若郕王殿下无其他事,本宫就先回宫了,以后也不必再私下见了,还望各自保重。”
皇后欲要离开,朱祁钰却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