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哦了一声,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只是皱起眉头,一个劲地捋须不止。
洪承畴目光闪烁,他仿佛猜到了祖大寿的心思一般,又急忙补充道:“复宇,你是不是在担心,万一你的子侄们,若不同意跟随我们前去投靠李啸的话,他们就会向清廷出卖你?以我看来,这是绝不可能的。你看,且不论你们毕竟是家人,多有亲情牵绊,就是现在的清廷,已然群龙无首,一时间根本就没个管事之人。现在几乎所有的清廷宗室内权贵,都在忙于争权夺利,根本就无睱去管这些处于权力边缘的汉军了。说得直白点,你的子侄们,就算现在要把你我供出去向清廷邀赏,他们都找不到可以举报的对象。所以,我们的诱劝活动,只要清廷没有直接发觉,当可大胆进行。”
洪承畴的这番话,彻底地打消了祖大寿的疑虑,祖大寿抬起头,眼中便是一道冷光闪过。
“哼,亨九说得对。事到如今,确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祖大寿又是一长叹,脸上却闪过一丝狠色,他沉声道:”自古富贵险中求,这事,祖某干了!我也想过了,就算谈不拢,这帮兔崽子们,谅他们也没这个胆量,去拿他们亲老子的脑袋给清虏邀功!那就这样吧,我即刻手书数封,派我手下亲信出去,给我的一众子侄们送信,就约定他们明天早上到此,而他们明天到来后,我会立即派人联系你亨九,你再过来我处,与我一道劝说他们吧。”
“好,那此事就此说事实上,我明天就在家中,等候复宇的消息。”洪承畴站起身来,向祖大寿略略地拱了拱手道:“行了,时间不早了,恐那一护监视的护卫会生疑,那洪某先行告辞,明天我就在家中等候你派人来唤。”
“好的,一言为定。”祖大寿站起身来,向洪承畴拱手回礼。
洪承畴离去后,祖大寿立即手书数封,然后分别分别派遣自已信得过的的仆人,给自已的子侄们,分别送信而去。
望着这些化了便装的仆人,一个个消失在沈阳的街巷尽头,祖大寿脸色深沉而复杂,伫立在寒风中的他,有如一具木偶呆呆站立,最终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方转身回屋。
最先接到了祖大寿信件的,是祖大寿的长子,祖泽润。
祖泽润,是祖大寿长子,初为明锦州副将。天聪五年时,与其父祖大寿、其弟祖泽溥、祖泽洪一起,在大凌河城中,击杀了死不投降的将领何可纲后,一同投降后金后来祖大寿反而悄悄逃走,隶汉军正黄旗,授三等子,任兵部右参政。
注:有史料说祖泽溥祖泽洪是在松锦大战后,复与祖大寿一道投降清廷的,但清通鉴不支持这种说法。而且若兄弟三人分别投降的话,会有让小说支离破碎之嫌,故这里作者不作采信,还是采用三兄弟一道于大凌河城破后,共同随父亲投降清庭的说法为准。
崇德七年时,祖泽润因为多年效力之力,擢汉军正黄旗固山额真。在真实历史上,此人到了顺治间,又从征在大同反叛清庭的姜瓖,诏晋一等子。后来从经略洪承畴略定湖南,驻长沙时,暴病卒于军,也有史料说是被李定国部击杀。
此时的祖泽润,正率本部两千兵马,驻守的沈阳南部的奉集堡一带。自听到皇帝在前线被唐军击成重伤不能理事的消息后,极度震愕的祖泽润,把自已单独关在军营中的秘室内,已然整整两天未见任何人。
祖泽润知道,决定自已命运的巨大关口,终于到来了。
以前的他,可以什么都不用多想,只管按清廷要求办事便可,而现在皇帝突然变成一具废物,大清的最高权力,突然变成真空,这还真让祖泽润始料不及。
祖泽润能在清廷混成一个汉军固山额真,说明他的头脑还是相当好使的,政治敏锐性也十分出色。他当时知道,接下来,极可能是清国中两个最大的实力派,多尔衮与豪格二人,开始血腥而残酷的争权斗争,而他们这些汉军将领,极可能要立刻开始分别站队了,这已然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是现在的他,却是陷入了最大的困惑之中。
因为,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已接下来到底要押宝给谁,不知道到底要投靠谁,才能笑到最后,才能真正保住自已的权势与富贵。
不过,在思考了整整两天后,祖泽润心下终于做了决定,打算让自已,去为多尔衮效力。
毕竟,多尔衮在清国中,威望素著,又智谋出众,愿意服从并效力于他的兵马将领亦是最多,夺取清国最高权力的机会也最大,那么自已,也只要跟着众人一道,去追随于他便好,如果能在将来的战争中有所表现,也许,自已这份从龙之功,还会让自已大获嘉赏呢。
不料,就在祖泽润准备下令,率领全军开拔前往辽阳,去那多尔衮的大本营时,他听到手下军兵来报,说其父祖寿派人过来,有紧急事件要告诉他。
祖泽润立刻接见来人,看了父亲的亲笔来信后,他的脸色顿是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