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眼睛明亮,大笑出来:“胖子,你什么时候脑子变聪明了?还能想出这种每晚八点档才会有的脑残剧台词,不就是钱嘛,兄弟又值什么,对啊,蠢笨如你,我们这些穷鬼哪值得您瞧入法眼吗?”
他打电话,当着所有人的面,目光灼灼,背脊高贵:“秦泽,胖子他说不要我们了,他走了,他不再是我们的兄弟了。从现在起,你只有我跟王浩了。”
听筒那边沉默,只有呼吸。
半晌,秦泽说:“知道了。”掐断了电话。
眼镜跟王浩愤然离开了艺胜网吧。
翌日,艺胜网吧的税务漏洞补齐,公安局撤了案,法院不再提起公诉,价值千万的地皮易主,胖子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秦泽平安回来,王浩、眼镜陪着他吃了一顿大餐,吃完饭,所谓事业,灰飞烟灭。
秦泽语气很平和,抵得过王浩与他相识的一个月,他拍拍王浩的肩:“兄弟,我跟眼镜要走了,你自己好好的。”
王浩疑惑:“你要去哪里……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眼镜微笑,他说:“嗐,我们俩现在丢了网吧,总不能睡大街吧,打算出去找点活干,放心,走不远的。”
王浩说:“常回来看看我。”
……
霜降过后,冷得迅速,十一月份,迎来了今年第一场雪。
天空苍茫一片,这色泽,不是蓝色,不是白色,不是世间任何的一种颜色,而是凝重地包容了所有赞美或毁誉,它出乎意料却理应存在,以强大而柔软的姿态。
绵延千里,漫漫雪海,像打翻的牛奶罐,没有一丝杂质。
王浩再次眯眼,望了望天,一片雪花刚好飘到他的眼中,眼睛顿时凉丝丝的。
偌大的昆川只剩一片白色,白得那样热烈、那样妖艳、那样单纯,有寒风从未遮掩好的脖领钻进去,他也并不理会,只是呆呆的看着,看着还在漫天飘零的大片雪花,伸出双手接住几片,落在手上是那样清楚地冰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情景的雪花,仿佛接到了了不得的神圣的东西。
不知道,带山村的冬天,有没有下雪。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骤雪初霁,就连太阳似乎也拉近了与人的距离,显得格外地清晰、格外地耀眼,映在人的眼中一圈圈五彩斑斓的光芒。
王浩鼻子吸了吸,然后打出了一个喷嚏,看来,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大城市的降温。
榴园的雪地上有几道脚印,看样子那姑娘来找过他,他缩了缩保安服内罩的棉衣,顺着脚印的方向走过去,到不远的地方,正是榴园的小广场,见到站在路边拍摄雪景的居民时,他从飘雪中探出脑袋来热情主动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回到雪片中,继续寻找脚印的尽头。
有些人兴奋地踩着雪,在雪地中留下一串串的脚印,可王浩却舍不得踩,总是挑人家踩过的地方走,他不想将那份干净洁白破坏掉,哪怕只能多保留一秒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