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凰城小区是高档小区,住的都是有文化有教养的人,好说话。”
“保安们几点开始交接夜班?”
“十一点。”
“值夜班的保安都是一个人?”
“是……的。”刘梁双眼不安地看看陆骍。
陆骍微微笑了笑:“你别紧张,那么,如果有外来人员进出小区,你们都怎么处理?”
刘梁回答说:“如果是外来人员,需要向保安队说明情况,比如说小区里有熟人或者有人带领,然后由我们进行登记。”
陆骍点点头:“可据我所知,昨晚在七十二号别墅出事的四人在凰城小区并无人认识,但他们还是进来了,而且还是两辆车。”
刘梁一时语塞。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瘦瘦的保安大步闯了进来:“蔡副队长,七十二号别墅院子里有几个栅栏……”
话没说完,保安就发现屋子里站满了人,吓得赶快闭上嘴。
“别墅的栅栏怎么了?”陆骍望向他,目光一下子变得专注,“你别紧张,慢慢说。”
保安看看陆骍,又看看蔡添明跟刘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梁不耐烦地说:“让你说你就说嘛。”
保安低声说:“蔡副队长让我配合警方检查一下七十二号别墅有没有损坏的地方,我刚才看了一下,别墅院子里的栅栏,有几个是坏的,被草掩着,里面是个大洞。而且别墅的铁大门以及房门窗户都有被人撬过的痕迹,不像是用钥匙打开的,倒像是铁丝一类的东西打开的。”
陆骍看看手足无措的保安,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保安的脸色有点发白:“陈小天。”
蔡添明忙介绍说:“这就是昨晚负责值班的保安。”
陆骍哦了一声,继续问道:“昨晚你一直在榴园?”
“嗯,是的,按照规定,每两个小时要出来巡逻一次的。”
“你巡逻的几次都没有发现异常状况?”
“没有啊,当时已经深夜了,安安静静的。”
陆骍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转头问刘梁:“第一个发现七十二号别墅异常的目击者在哪儿?”
刘梁说:“那大妈还在家里,她有点吓着了,我叫人扶她回去的。”
陆骍摆摆手,示意他带路。
一行人来到十八号别墅门前,陆骍敲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女声:“谁啊?”
“公安局的,开门。”
“哦,等等。”
门很快打开,一个脸色煞白的大妈站在门口:“请进吧。”
几个人鱼贯而入,几乎每个人走过她身边都会上下打量一番,大妈看起来更加紧张了。
陆骍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看见大妈还楞在原地,微笑了一下,挥挥手:“大妈您也坐啊。”
大妈答应了一声,走到另一张沙发前,小心翼翼地贴边坐下。
“您叫什么名字?”
“董淑芬。”
“是您第一个发现七十二号别墅异样的?”
“是的。”
“讲讲当时的情形吧。”
大妈咽了咽唾沫,皱皱眉头,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起那一幕,喝了杯水后才缓缓讲述起来,大致与警方掌握的情况一致,并没有更多的线索可提取。
陆骍听了,沉默一会儿,又问几句后就起身告辞了。
……
王浩一个人回到了警务室,师父前几天陪着小师娘回老家,到现在还没回来。
警务室的暖气很足,可是王浩坐在床上的时候,仍然在全身发抖。
他感到恐惧。
凰城小区的每个人都会感到恐惧,恐惧这小区里还会不会死人,恐惧下一个会轮到谁。
而王浩真正恐惧的,是他自己。
当王浩挤在人群中,极力向七十二号别墅望去的时候,围观者在窃窃私语,有低声的惊呼,有哀婉的叹息,也有人紧紧盯住别墅,久久不能言语。
而他所见到的,却是笼罩在七十二号别墅上空的巨大黑暗。
当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候,人会忘记心跳的停滞、呼吸的消失、瞳孔的扩散——那种种令人恐惧、令人生厌的特征都会忘掉,甚至有人会赞美死神到来时挥起长镰刀的果断与干脆。
王浩的手渐渐攥紧床单。
此刻,他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深切的恐惧。
不知在床上坐了多久,王浩才感到自己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脚底有湿冷的感觉,王浩低头看看,昨夜的雨使得七十二号别墅里湿漉漉的,混着鞋底的泥,此刻在地面上留下污浊不堪的脚印。
王浩站起身来,走到窗台下,拎起一个暖水瓶,晃了晃,给自己倒了一杯隔夜的热水。
喝了几口温吞吞的水,王浩盯着地面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脚印,看了一会儿,他又把视线投向前后左右的事物。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陌生,白漆斑驳的墙面、凌乱不堪的被褥、墙钉上挂着的保安服、床下乱七八糟的瓜子皮,仿佛都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王浩感到全身僵硬,刚刚回到身上的热气,仿佛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挽起袖子看到胳膊上的黑手印,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些。
草!
王浩一拳捶在床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