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羊从头到尾的厉声质问和自私自利的责怪终于将池听雨心里最后一点残存的,破损的柔软戳穿。
从柔软里流出来的血和痛足以让她撕心裂肺。
与曾经最爱的人对质,伤有多深,痛就并存。
“够了!你没有资格指责我,我们之间先背叛的是你,这几年你拿我当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旅馆吗?还是偶尔心血来潮用一下,腻了放一边的情人?除了最初一年之外你有真心对过我吗?你没有!你没有!你顾绵羊从来就是只爱自己的女人,你从来就是!”
“我和蒋朝只是普通朋友,之前之所以那么告诉你,就是不想再忍受你的无理取闹。为什么你就是不懂满足,你既然订婚了就不应该来找我,你觉得你有立场干涉我吗?你对得起那么爱你的你未婚夫吗?”
爆发出来的委屈,怨恨终将这段荒唐无稽的纠缠送入冰冷的坟墓里,那和着血和泪,欢喜和悲伤,即使被指责唾骂,即使被全世界孤立也要非绵羊不可的池听雨已经彻彻底底死去。
几年的岁月痴缠,终究化为泡影。
是池听雨的宽容怂恿了绵羊的理直气壮。
“啪嗒”一声,匕首滑落。
被拆穿的顾绵羊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是,我不是!”
贾宝玉过女人是水做的。
所以女饶眼泪才能来就来。
“听雨我是真心爱你的,我只是贪玩而已,你是不是觉得我爱玩才没有安全感?你放心,不管我在哪最终都会回到你身边的。”哭的梨花带雨的顾绵羊慌乱的走到池听雨面前,妄想以示弱挽回她。
分手之后,顾绵羊对池听雨过好几次类似这样的情话,尽管每次池听雨都不会当真,可还是会有丝丝的动摇。也正是因为对顾绵羊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池听雨总是不能决绝的推开她。
池听雨甚至卑微的期待,只要有一顾绵羊收了心,愿意安安分分待在自己身边,自己会倾尽所有宠爱她。
可是现在:“你真让我恶心!”
顾绵羊从池听雨口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听到这六个字后,梨花带雨的面容的顿时僵硬起来,微微张开了嘴,却忘记了怎么话,仅用一双瞪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不可置信又楚楚可怜的望着她。
而下一秒,顾绵羊却满脸痛苦的扭曲起来,下意识捂着肚子,腹部传来的疼痛感贯穿整个身体。
看到顾绵羊弯腰皱眉,呻吟起来,池听雨终于觉察到不对劲,随即视线被顾绵羊腿间汨汨流出的大片嫣红吸引。
池听雨惊慌失措的扶住脸色开始发白的顾绵羊:“得快点去医院。”
顾绵羊摸到腿间,看着沾了血的左手,立刻惊悚的尖叫起来。
闻声,被五花大绑的蒋朝从栏杆处一下一下的跳了过来,赶忙问:“怎么了?”
池听雨紧拧着眉头,面容严肃冷峻:“得快点去医院。”
蒋朝也被顾绵羊流产的征兆惊了一跳,立马让池听雨帮自己解了绳子。
见蒋朝伸手想要抱自己的顾绵羊忽然弹了起来,猛的挥开了他的手。
发了疯的指着蒋朝狂吼:“滚开,你已经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想对我做什么吗?你太歹毒了!”
然后拽着池听雨的手臂买惨:“我好害怕,听雨。我好怕,这个男人太恐怖了。”
还趁机欲往池听雨怀里钻,幸好池听雨只是纯粹的扶住她而已。
顾绵羊推卸责任倒打一耙的本事倒让蒋朝大开眼界,气的火直往外冒。要不是看她是个女的,这种贱人他非得给打死不可。
就连出于医生看到病人本能的做出反应的池听雨也不由得以冷相待:“既然你无所谓,我也没什么好的。”
池听雨转身就要走,顾绵羊彻底急了,急急抓住她的袖子,死死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庆幸的是,彭争柏及时出现制止了一场称得上冲动之谋杀。
彭捧松手后,颜椒白捂着胸口处,弯着腰,通红着眼睛和面孔使劲的咳嗽起来,白皙的额头上青筋凸起,脖子一片绯红,绯红的皮肤下的动脉格外明显。
彭争柏怒火中烧,当即转身就甩了彭捧一巴掌:“混账!”
目眦欲裂:“我看你是被宠的无法无,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颜椒白被彭争柏抱入怀里,依旧咳嗽不停。彭捧挨的这一巴掌,她自己早有预料,尽管恨不得真把那贱人掐死,却也只能咬牙切齿想想而已。
当务之急,先服软,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苦肉计为上上策:“爸爸,我只是,只是,,,”
恰到好处的哽咽之后是恰合时夷抽抽搭搭,彭捧眨着泪汪汪的眼睛真挚的看着彭争柏,一脸懊悔:“我太害怕,颜椒白生了爸爸你的孩子之后,你就不会再把我当回事了”
“爸爸,我只是不想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而已,难道这有错吗?”
“可那并不是你把维生素换成避孕药的理由!”颜椒白冲彭捧怒吼道,“这种把戏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你要怎样惩罚我?”令人惊讶的是,彭捧这会儿对颜椒白也没了脾气,扬着脸问,“你要打我吗?”
颜椒白一时愣住了。
彭捧别过头,嗫嚅般的:“算了,我先去妈妈那住一段时间好了好。”
继而给颜椒白鞠了个躬,然后对同样疑惑的彭争柏:“爸爸,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冷静。”
“你又在玩什么花样?”颜椒白瞪大眼,彭捧什么性格,这几年她也摸透了。
“我会离开的,颜椒白。”彭捧不急不恼,不紧不慢,心平气和的笑了笑,“其实这也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不是吗?”
“你,,,”颜椒白没想到,彭捧反倒把责任推到她身上了。
“爸爸!”
“嗯!”
彭捧不闹了,彭争柏反而一时间不适应。
“你还要打第二巴掌吗?”
“什么?”
彭争柏开始担心起彭捧。
“如果你要为颜椒白继续打我,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彭捧你,,,”彭争柏突然哽住,颜椒白看着自己被他松开,看着他往前一步,问彭捧,“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彭捧看了看他,无辜的低垂眼眸,轻轻的叹了口气,继而无精打采的:“我先走了。”
下午佟风晚在仲夏的街头与其他几位同道之人合奏一首“安河桥”,艳阳高照,夏季的炎热使来来往往的人并没有兴趣驻足听歌,即便如此,佟风晚依旧是全神贯注的投入与陶醉。
晶莹的汗珠挂在短且粗的头发上,偶尔一颗接一颗往下滑到脸上,高挺的鼻梁上冒出一片汗水,佟风晚浅色的唇张张合合,流出来如酒一般醇厚的歌声。
他的脸上是安详的沧桑,我的眼里第一次有了四十几岁的模样。
尽兴之后,佟风晚放下吉他,其他人笑着打趣一句:“你这媳妇是你的头号粉丝啊。”
佟风晚笑了笑,没做声。
自顾自甩了甩头,接过我递过去的毛巾擦了擦,又接下我递给他的乱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今晚你们好像有一场比赛吧?”
他嘴角抿出一丝隐隐约约的笑:“取消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