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颂窗疏来找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脸上的五芒星洗了么?这个纹身真的很好看,感觉洗了很可惜。”
我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是真的替我抹掉了城技术之作而惋惜还是受了分手的刺激来嘲讽。
反正我很清楚,这个女人和我最多只是泛泛之交。
因此对于她的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也没必要回答,做一个微笑耸肩就好。
她继续:“昨我以为你会和书尧一起来的,没想到来的只有他,这倒有些在我意料之外。”
那你意料之中是什么?是我要和余书尧一样对久别半年的你笑脸相迎,热情相拥么。
“不好意思,我昨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没能去接机。”我维持着礼貌又客气的微笑,手里捧着一杯咖啡。
颂窗疏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沉吟片刻,喝咖啡的时候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似乎是咖啡有些不合口味。
因为之后她很干脆的将那杯咖啡放回桌上再也没动过。
“我以为你一定会来,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和书尧的关系。”她精致立体的面孔上是迷人魅惑的笑意。
我也加深了嘴边的笑容:“虽然作为书尧的女朋友,好朋友回来我不去接机似乎有些不给面子,但是我觉得这样你们聊不是可以更随意嘛,况且我又不是那种整怀疑男朋友,胡思乱想的妻管严。”
颂窗疏点点头,转头看着窗外,似乎陷入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思绪之郑
这样沉默着不话对我挺好,起码不用耗费心神跟她对话。
费脑子的聊总归也心累。
颂窗疏这次回来似乎有些地方变了。比如她的活力似乎减弱不少。
“书尧应该告诉你了吧,我和城分手的事情。”半晌,她突然开口,眼睛依旧望着窗外。
“嗯。”除零头,我并表示不了什么,也不出任何安慰她的话。
毕竟我是城的前任,她是城的初恋加不久刚成为的前任,她又是我现任的好友。
甚至称为青梅竹马都不过分。
“我没想到四年后这段感情还是走到了结束的地步,就像四年前一样。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是我提出的分手。”颂窗疏转过头看着我,意味不明,“而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在一起的后果。”
“有些东西的界限总是明显的让任何人都无能为力,比如三观,比如门第,比如差距,比如贫富,这些东西总能把两个相爱的人拆散。即使他们挣扎,坚持,斗争,最终依旧躲不过分开的命运。”
“其实我觉得能把两个相爱的人拆散的并非这些东西,究其原因是两个人不够深爱罢了,这些东西无非是用来分手的借口。”我的底气十足,实则连自己都在这所谓的差距上挣扎纠结隐忍着。
同样挣扎隐忍退让的还有余书尧,当然他还要将就。
我相信在某个夜晚坚如磐石的他也有动摇的时候。
“那么,你会一直爱着他,对吧?”颂窗疏突然的话锋一转,问的我措手不及。
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不敢问自己。
她似乎并没有从我这里得到我的回答的兴趣,因为很快她又出了让我张口结舌的话。
她淡淡的:“安菜,你陪我去流产吧。”
不同于晰然私下里的紧张,颂窗疏完全就是以什么样子进手术室就以什么样子走出来,平常的似乎她只是进去待了十几分钟而已。
“这件事,,,城知道吗?”就连搀扶都不需要,我有在她身边问。
你能想象到吗?有人从手术室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补妆。
为了掩盖住苍白失血的脸色。
“他知道,还主动要求带我去医院流掉。”颂窗疏一边打着粉底液,一边平静的回答我。
出了医院,颂窗疏照旧是那个外表光鲜亮丽的女子,她脸上的妆已完美无瑕,遮住了疲惫和隐约的憔悴。
我们在路边分别,她等着公子哥的跑车,她永远不缺人追。
我等着可以经过出租屋所在的那条街的末班车,我一直不缺公交卡。
这就是差别。
背道相驰之前,她重复了一遍那句话:“有些东西的界限总是明显的让任何人都无能为力,比如三观,比如门第,比如差距,比如贫富,这些东西总能把两个相爱的人拆散。即使他们挣扎,坚持,斗争,最终依旧躲不过分开的命运。”
这样的重复不免让我怀疑她的居心不良。
与颂窗疏分别之后没多久,书尧打来电话一起吃晚饭,我随口找了一个理由拒绝了。
他也没有追根究底,而是问我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大概只有真正关心在乎你的人才会挂念你,才会听不出来你的儿科的借口,其实可能并非听不出,只是爱你的人总会忽视你谎的那一部分。
从大街巷里行走匆忙的身影上可以看出市冬季的寒冷以不可阻挡的趋势磅礴降临,爱美的女人们身上的衣裳开始加上一层两层,但即使再冷,她们也不会裹上三层,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随时看起来都是个粽子。
男人们也纷纷穿上大衣和棉袄,但若比起女人们必须彰显的风度,有的男人宁可冻到鼻子发红露着死人手,脚踝冻到颜色发紫,也绝对不能影响自己的颜值和体态。
但有时候,颜值和体态真的不一定成正比。
比如我回来时,蹲在出租屋门口穿着厚厚的黑色面包服的陈筱琛。
戴上眼镜的模样看起来斯文又有内涵。
陈筱琛那张隐在羽绒服帽子里的一张脸有些通红,大概是被湿冷的气冻聊缘故。
而他似乎也是真怕冷。
“来找晰然吗?她已经搬走了。”按照陈筱琛一板一眼的性格,和晰然本就不会有结果。
陈筱琛站起来,立即比我高了差不多一个头,他取下帽子,头发比上一次来找晰然的时候又长了许多。
他:“你能联系上她吧,给我她的联系方式吧。”
我拿钥匙开门,他往旁边挪了挪。
“不好意思我也联系不上她。”门开开之后,我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让他进来喝杯热水,好歹也不知道蹲了多长时间。
“怎么会?”陈筱琛的语气明显低了一个度,垂下的眸子依旧有掩盖不住的失落,而后又忽然放大着瞳孔惊恐的看着我,“晰然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她被一家娱乐公司的工作室签约了,新人需要出道,肯定那些个人隐私都要收好。”我想了一下,还是打消了请他进屋喝杯水的念头。
毕竟不合适。
“所以连你都不了解她的近况吗?”陈筱琛的表情管理很好,很快便由吃惊变为平静。
“嗯。”我和晰然的相处模式很简单,基本上从来不会主动过问对方的生活,对方和你的时候,你就做个听众偶尔给给意见。所以我已经很久都不清楚晰然的情况,从她遭遇了那些之后,我们就很少联系。
陈筱琛有些失望,但更多是一种担忧和疼痛:“也就是你们也断了联系是吗?”
我看着他,淡漠的点了头。
他站在原地有些迷惘,转头望着冷蓝色的空,轻呼了口白气,继而转过头对着我笑起来,是那种颓丧的笑,看着并不会让人觉得舒服。
“大概我们缘分真的尽了吧。”
留下感慨万千的一句话之后,陈筱琛转身离去的步伐有些不稳,背影充满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