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南朝东宫慈安殿。

一位雍容华贵、约莫知命之年的贵妇，正于灯火下拿着书卷，细品其中，沉醉不知归意。

这位贵妇便是南朝张太后，当今圣上的亲母后。

只见张太后身穿一袭深绿色宫装，面目祥和，目光温柔似水。

身边只有一个李嬷嬷，自幼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偌大的慈安殿，除了皇上秦子桦派的几个侍卫在门口守着，就只有她和李嬷嬷，再无其他人了。

“太后？”李嬷嬷上前，然张太后无反应。

“太后？”李嬷嬷又唤了一声，这时候张太后开口道：“李嬷嬷，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回太后的话，亥时了。”李嬷嬷答道。

“罢了。”张太后把手中的书卷一放，揉揉疲惫不堪的眼睛。

她年轻的时候，最喜读书，如今老了，先帝走了，太子妃病逝，身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李嬷嬷虽是常年伴她左右之人，可终究大字不识一个，和她把话家常就好，往深了她也听不懂。

想起太子妃，张太后叹了一声气道：“不知那孩子可与慕容丞相，相认了没有？”

“太后。”李嬷嬷知道，她口中的“那孩子”说的便是当年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迎娶慕容丞相的独女慕容妍为太子妃，主管东宫。

“那件事与太后您无关，太后无需自责，我想那孩子懂事，不会怪您的。”李嬷嬷说完，眼眶红了红。

“怎么不会？”张太后轻笑一声：“她肯定怪哀家没有及时去救慕容丞相的。”

“太后！”李嬷嬷急道：“当年太后莫名其妙地就病倒了，好不容易好了却又落下病根......”

“李嬷嬷。”张太后淡淡地开口打断道：“哀家有些乏了，扶哀家回房吧。”

“是，太后！”李嬷嬷欠身道。

其实当年的事，她都知道，可是她也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如今用民间的话，苟延残喘的活着，不知是恕罪还是自责？

“皇上驾到——”宫殿外响起马公公扯着嗓门的调子，张太后眉头一皱，眼神中充满厌恶，却又很快掩去。

伴随着话语落，殿外就响起了“皇上吉祥”，就见当今圣上大步走进，看到母后，上前言：“儿臣给母后请安！”

张太后复杂地看着他的亲生儿子，静默无言。

还是身旁的李嬷嬷行礼：“奴才见过皇上。”

之后又是一片沉寂。

而李嬷嬷还保持着行礼的模样，腿已经麻了，然不敢动也不能动，这是宫人的基本礼仪。

“起来吧！”秦子桦十分尴尬，随后咳了一声言：“母后，可是要入寝了？”

“皇上。”张太后稳定好情绪，淡淡地说：“皇上日理万机，今个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了？”

“母后说的哪里话。”秦子桦似是松了一口气，他早看出母后有些不高兴，因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帝王家每个人的心思都藏的极深，自从先帝薨逝后，母后的心思再不似从前那般，就连在他这个亲儿子面前，都要遮遮掩掩的。

“儿子本想早些过来，可临时发生变故，来的路上又原路返回了，还望母后恕罪！”秦子桦毕恭毕敬的，毕竟是亲母，血浓于水，这份亲情怎么也割不开的。

“皇上。”张太后这才勾起嘴角，无奈地笑了：“日后太忙就不要来了，今个夜已深了，就回去歇息吧！”

无论如何，他秦子桦都是张太后的儿子。

“是！”秦子桦看到张太后终于笑了，也忍不住勾起唇角：“那儿子这就告退！”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然张太后叫住了他。

“皇上，阿岚这孩子什么时候回来见哀家？”张太后自从那次病了以后腿就不便，但眼睛又没瞎，脑子又没坏，这事能不知道吗？

听到母后唤阿岚，秦子桦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于是说到：“阿弟他查完案子自然就会回来，到时候儿子会亲自派兵去接他！”

张太后只好点头，秦子桦便告退离去。

“李嬷嬷。”张太后问：“你可否觉得哀家软弱无能？”

“回太后的话，奴婢觉得太后尽力了。”李嬷嬷知道张太后的苦楚，她也只是一个被宫城所困的女人，虽是国母，但哪有什么权利呢？依旧不能干涉政事。

而远处江南的秦岚尘，望着夜色，想起往事。

他记得那年自己的母妃永远的离开了自己，是曾经的皇后，当今的太后，向先帝恳求要扶养自己。

现在想想，当年太子有的他也有，太子没有的，他还是有。

当然在皇位争夺上，太后还是倾向于太子的，这可能就是母子之间的关系与爱吧。

“王爷？”辰良就算在木讷，也看出王爷在思家了。

“本王并不是在思家。”秦岚尘自然是看破辰良那眼神中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