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有变,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容严也就没有想要避而不听的心思,径自往大堂左下角一座,活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那面色冰冷的男人目光奇异地看了他一眼,视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目光隐隐在他与萧予之间的距离双忖度了一下,好似在思考这个距离以内,若是容严突然发难,他能不能把人打回去。
草木皆兵。
看来萧予在南蛮给自己树立了不少敌人,想他素日做派,这等谨慎也是情有可缘。
萧予对别人漫不经心,但面对自己的母亲还算是敬重,一掀衣摆,大咧咧地坐在了容严对面,侧脸正对阳光,致使他的另一半脸就显得格外阴沉。
“丞相的动作?”
男子点头,“皇后担心太子千岁,让属下转告太子千岁,若要回去,务必慎重。丞相在朝中散播太子千岁好战喜杀,纠集了一帮主和派,准备联名上书反对与西晋开战。”
“你老货还蹦跶着呢?”提起丞相,萧予的脸色明显不大满意,像是吞了一只苍蝇,浑身难受,“他儿子的军功也快被他消耗完了吧?这会回去,一并收拾了算了。”
男子点头,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属下已经让人将皇后娘娘同先皇棺椁放在一宫,丞相不会对皇后娘娘不利。”否则便是对先皇大不敬,一不小心就落得个谋逆之罪,落人口实。
萧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这老货因为本王杀了十六个兄弟,独独留下皇帝是想求个名正言顺,所以才敢如此放肆,哈,跟萧昊乾一样道貌岸然。”
“老丞相扎根王都多年,已经不想做臣子了。”男子直言不讳。
“他那把老骨头,不做臣子,就只有做死尸了。”萧予眯了眯眼,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若有所思道:“这群人现在跟着丞相闹,等本王拿下西晋,一个个八成会争着抢着要当一个复国功臣,啧,真想把它们全杀了……”
容严静坐不动,心中却大为震动。
他本以为南蛮丞相是看不惯萧予好杀,怕他成了暴君才站在对立面,如今听来,怎么这丞相除了主和不战之外,似乎还有觊觎皇位的意思?
目光一闪,容严依旧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异常乖觉。
男子不久便走了,其后同萧予只说了几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说皇帝大丧,棺椁至今未入皇陵,群臣不安,但却被皇后一句哭丧三月打发了。又说皇后发现几个宫妃不耐寂寞,皇帝才死,就跟侍卫勾搭在一起,夜里在假山上就敢颠鸾倒凤等等之类……
逐一听完,容严对南蛮皇室又多几分无语。
怪道南蛮皇帝有十七个儿子,二十多个公主,这还是在册活着的,病死的、夭折的不算。合着这宫妃都如此情难自已,那皇帝素日又是何等景象?
如此想来,西晋皇室古来血脉单薄,倒也算是个较为重情的王室。跟南蛮王室一笔,容严霎时觉得自己当年对西晋皇室那点“藏污纳垢”的厌恶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听够了?”萧予这时候问。
容严平静地看着他,“说完了?”
萧予挑眉,“没说完又如何?”
容严叹气,“你可以继续说,但能否让我先吃饭?”
萧予险些失笑,笑吟吟地凝视着他,“其实你若想知道南蛮王室之事,本王倒是不介意告诉你,那些隐私诡秘其实每个地方都差不多,不是吗?”
“告诉我干什么?我不需要,”容严面露沉色,“你若有西晋的消息告诉我,或者我还能感激一下你。”
“啧,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