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总是郁着唉叹的音色载着悠扬,撑起了小船,驶在倒映了满山林翠的湖泊之上,湖泊如镜,氲着雾气,绘有模糊的山道。
山道蜿蜒向上,望不到尽头,是由一层一层的老石铺设成梯,老石嶙峋,偶尔会有呆愣的鞘翅目虫跌倒在坑洼里,挣扎着半天翻不过身子,即被掠过的突胸目鸟给啄了吃了。
山道无尽,有无根的叶、也有无根的枝,它们来自于无根的树,无根的树有一个故事,朗朗悠悠诉说着远处的山色。
山色有霞,辉出灼热的红与迟缓的金,碰撞出的朦胧的白,模糊了好大一片;
山色有泉,自一道道怪特山岩的缝隙中淌出,接纳了太阳的慷慨,像是雪画丰满了山色,又像是晶矿镌刻了山色,山泉有梦,梦中的是山脚,本是叮叮咚咚地往下,却被突兀的抹去,徒留下飒飒······
被谁抹去?去了哪儿?无根的树知晓。
山道无尽,无根的树是它的风景,无题的亭是它的风景,无棱的石是它的风景,风景有多少,故事就有多少,瞧见了不知多少的风景,感慨了不知多少的故事,终于的,某一处的风景是山道瞧见的最后的故事。
山道有尽,尽头处的,是成了风景的龙。
龙早已没了血肉,死沉的灰与惨寂的白是它骨骼的主色调,土苔无情,噬融了它的爪,寄生于它的脊。
“爬上龙躯,朝着龙首,沿着龙脊,在那一处太阳永远也照射不到的脊缝之中,有你最期待之物。”
悠扬的音调收集了阴郁,装进了袋子,袋子很沉,被绑在脚踝、
“现在,进入吧。”
大地张开了漆黑的口,少女双眸涣散,仿佛再也无法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就这么像是被什么拉拽着般陷落,一霎便已淹没在了无界的黑暗之中,稍远处,领地遭受了入侵的独狼低龇着嚎叫,一阵阵的骚乱后,火光靠拢,大地已然恢复成了原样。
“唉唉。”
泡沫在笑,挂着阴郁的苍白脸蛋上咧开了阴郁的笑。
············
“诶!?”
于黑暗中沉沦的少女唤回了神智,滞愣的眸子变得灵动,像是要把方才那一段时间内的缺失补回一般,频繁地眨了眨眼,而后蹙眉不解、
“我刚刚不是快要找到宝藏了么?怎么突然就来到了这里?嗯?话说,这儿是哪?”
处于失重中的少女左看右看,还没瞧出个所以然就被耳边厉啸不绝的风声警示了她的处境,于是、
魄力鼓荡,双剑出鞘,白剑映【大】,横悬少女脚下,黑剑映【小】,环绕防备周遭。
“离!!!”
澎湃的白焰以少女为核,燃空了约莫九丈球域的黑暗。
“嘿嘿嘿,这就是本大爷真正的风采哟~”
少女御剑飘舞,昂首挺立,脑袋上顶着火喵,双手环在胸前,腰间骄红丝绦招摇,与她此刻满溢着自得的漂亮脸蛋相映成辉,构出好一副飒爽的画卷。
“砰!”
然而,帅不过一秒,未曾掂量过自己魄力的少女这般无谋的浪费,使得她再一次地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不过幸运的是,她方才已经下降到了足以令她脱离危险的高度,此时除了摔得懵乎乎之外,倒是也没什么大碍。
“唔、”
少女揉了揉脑壳,而后左手支地,右手本能向着右探,试图找到些可供搭手之物,却触及到了冻骨的寒······
难抑地惨呼了一声,少女急忙收手,瘪起嘴用另一只手紧紧捂着,用着笨蛋的方法传递着温热,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凭借恢复了的些许魄力,绘出【离】之铭文,终是驱赶走了寒意。
而后,由着铭文稍显微弱的光,少女看向刚刚右手碰触到的东西。
这是一块六尺余高的坚冰,散发肉眼可辨的寒气,内外没有多余的菱角与结晶,浑然一体得像是他人尽心雕琢成的罕有杰作。
冰中封着一名少年,墨色头发,古铜肌肤,五官坚朗,双眉好似精钢陨铁筑成的利刃般、斜指苍穹,高鸣不屈。
少年约有十六,但身躯却壮实得抵得上修习了锻体武道的人族大汉,且又不过度夸张,料想该是出自习惯,他的上躯袒露,腰上缠着数圈缀着血渍的粗麻布条,左胸及肋,残有三道长短不同的浅色伤痕。
“这是······”
少女猜想,这大概是他曾和某种凶物肉搏后所获得的印记。
摇了摇头,脑袋上顶着刚才唤出的火喵,少女想着该去与走散了的泡沫会和,再一同寻获到宝藏,如果那时还有些时间,倒是可以回到这里探探能不能得到些的意外之喜。
思忖到这儿,少女转过身,迈了三两步,却又回过头来,瞅着静眠于冰中的少年,【离】之火光透过冰层,映照在他那算不上英俊的面容,显得安静且令人怀念······
莫名地,她萌生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