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月眨眨眼愣住了,这一问可给她难倒了,妖能有个什么姓氏,有个正当能听的名字便不错了。据她所知,许多妖取名都十分随便,甚至有些妖修行几百年,互相之间称呼都还是哎喂哎喂地叫。
她摇摇头,眼神十分真诚:“没有姓氏,就叫蛮月。”
安定“啊”了一声,想她是异族人,肯定有自己的族姓,大约是用官话无法言明吧。
陆长手里把玩着没酒的杯盏,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她们这儿的动静。
蛮字,他微微勾唇,这名很适合她。初次相见就跟只小牛犊似得,横冲直撞,天不怕地不怕,倒真像野蛮生长的小兽一般带着股顽劣的蛮劲儿。
姑娘家热络起来也快,话说多了,安定也没那么怕生。羡慕地摸了一把蛮月腰上叶子样的银饰,她终于忍不住问道:“阿蛮,你这银件儿都是去哪家铺子买的,好看得很。”
蛮月低头一看,盛京女子腰间多是佩玉,自然不比这些小玩意叮叮当当碰起来有趣,“这是上官姐姐给我做的,我有好多,过几天我带些送给你。”
“这使不得。”
蛮月一把按住她拒绝的手,态度强硬:“有什么使不得的,我喜欢你做我的朋友,是我自己想送给你玩儿的,不许拒绝我。”
陆长风:“!”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好像曾经有人跟他说过相同的话。
她的话语直白,倒叫安定红了一张脸,不好意思道:“年关也快到了,我也做了好多新衣裳,到时候你来找我,定将你打扮得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酒过三巡,子修让孟衍行灌了不少酒水下肚,面上燥红一片,眼前迷蒙,天旋地转。他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站起来,醉成这样也不忘礼节,对着人影抱拳,说道:“各位,在下实在是不胜酒力,就、就先行告退了,还望各位海涵.....”
说完,他撑着桌面,摇摇晃晃挪出了门。
蛮月支着脖子,呆愣地看着他走远,指着门口,“他、他怎么就走了?”
望归不紧不慢地将杯中仅剩的几滴酒水送入口中,轻笑道:“小师叔别急,我数三个数他就回来了——”
“三。”
“二。”
“一......”
门框处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半掩的门被猛地推开,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罪魁祸首被吓得后退一步,满屋的人都看向他,子修后知后觉,鞠了一躬,“实在不好意思......”
他径直朝蛮月走来,抓起她的手腕,自顾自说着:“妹妹回家。”
醉鬼的脚步虚浮,身子摇晃了几下,蛮月和望归一前一后扶住他。子修醉成这样,他们也不方便再留下来,于是约了其他时间再会。
望归往子修前面一站,矮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吧。”
蛮月将他搀靠上去,子修喉头一动,打了个酒嗝出来。两人俱是脸色一变,四目相对,望归颤抖着说:“他不会是要吐了吧?”
“小师叔,快把他拉下来!”
蛮月手上轻轻顺着子修的背,生怕下一刻他张嘴就吐,她也急得很,“应该不会吧,趁他还没吐,我们快冲回去!”
子修被颠得难受,眉头紧锁,喉咙里的酒气一阵一阵往上涌,迷糊之间听见望归在叫——
“小师叔,他又打嗝了,是不是要吐了!”
“没有没有,快走吧你!”
安定看着他们匆忙离去的背影,莞尔道:“哥哥,我应当能和蛮月成为好朋友吧?”
陆长风心头空落落的,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抬头看看天,和往常一样的好天气,如出一辙的蓝天太阳和云彩,犹如一副巨大的画卷盖在头顶。他出了神,思绪飘向远方,轻声道:“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