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啊!”她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绝,看着贺连州微微阴沉的脸,萧月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壮着胆子道:“我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相信贺连州这样有绅士风度的人是不会把她自己丢在这里的。
贺连州一愣,他知道她那句话的意思,她有心悦之人,而那个人不是他贺连州。
他断然不会去问那个人是谁这种问题,若是那人比他优秀,他会嫉妒;若是那人没他优秀,那他则会不甘。
喜欢一个人,就要做好变得自私的准备,没有哪一份喜欢是没有醋味的。
贺连州的眸子里映着火光,闭口不谈刚刚的话题,他的性子让他不可能会否认自己的情感,更不会去掩饰,喜欢就是喜欢了,承认也承认了,他说过的话,素来没有收回的道理。这世上又有多少两情相悦之事啊,独自喜欢一个人,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罢了。
“不论你心悦谁,我都是你最合适的选择。”他淡淡道。他就是这样,纵使说着世上最黏的情话,眸子也一片清明,他没有旁的情绪,被拒绝的羞愤也好,怅然若失也罢,他似乎都没有,仍思路清晰地帮她分析,“你我年龄相当,我修为高于你,大大有助于你的修行。我的风评也还算不错,自诩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之事,国仇家怨都已清理干净。我,贺连州,孑然一身,无亲无故,若是有了道侣,那我整个人,里里外外,包括我所有的附属物,就都是属于她的。”
萧月生看过原文,他的一切的确都是倪焉知的来着。
可是眼下……
不知她脑子如何运转的,她竟和他说:“我瞧着……那个倪焉知,挺漂亮的……”
贺连州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就好像夏天骤变的天气,乌云密布,黑得好像能滴出水来,还是伴着电闪雷鸣的那种。
萧月生智商回归,赶紧摆了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真的就只是她好看,没有旁的……”
“闭嘴。”他竟这样道。
萧月生又把脸埋在了腿间,做鸵鸟状,不说话。
她听见贺连州似乎是轻轻叹息了一下,几乎轻不可闻,便听见他继续道:“就算你不想回灵云山,那也得将身子修养好了才行,否则再以这样的状态留在东荒岛,怕也不是掌门所愿。”
“只要寻一个狼群找不到的地方就好,我细细养上几日,再加紧修炼,很快那群狼就再也没办法威胁我了。”
贺连州毫不留情给予了四个字评价:“盲目自信。”
萧月生缩了缩脖子,她素来说不过贺连州,刚刚他又那样说……她实在应对不来,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狼群在这东荒岛上待了多久,你又待了多久?这片岛屿哪个地方不是它们熟知的,哪个地方又是你所熟知的?”他站起身来,撤回她“赖以生存”的自己的袍子,披到自己身上,刚要伸进袖口,便看见她那身破破烂烂沾着血污的道袍,最终还是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给她裹了个严实:“都被你弄脏了。”
索性就给你吧。
“哎?”萧月生一时想解释,仔细想想却又没法儿解释,看着他一道掌风将他们唯一的取暖源给毁掉,眼前的那丁点的光亮消失不见,贺连州踩上沧啸剑,冲着她道:“还站着做什么,快过来。”
“我若是走了……”
“先把伤养好,再送你回来,你若良心不过去,到时候到了出岛屿之日,你再祈求多待几日就好。”他说完,抿了抿唇,继续道:“过来——不回灵云。”
魔界的地牢,暗无天日,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不知名的令人作呕的味道,豆丁大的火光在墙壁的蜡烛上垂死挣扎,稍微一阵风就能将它们熄灭。地牢素来是上酷刑的地方,那些胆敢叛离魔界的人,没有一个例外,全都命丧于此,咱那之前,他们会有幸将这里九九八十一种酷刑皆试一遍,体会一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终在无限的悔恨与痛苦中死去。
羲辞一身洁白的袍子不染凡尘,他只是踏足这个炼狱一般的地方,便好像照亮了这永无天日的地牢。他面无他色,即便鼻尖是令人厌恶的血污的味道,他也只是微微蹙眉,随之便释然了。
“诸位在这里受苦了。”羲辞淡漠的声音好像冬日里寒冰碎掉的声音,即便是裂开的冰,那也是寒冷无比,叫人不敢伸手去拿的。
“不过诸位也不必怨恨本尊,因为那个判出魔界祸乱凡间的人,就是你们当中的一个。”他在明处,分封王们在暗处,他们只能看见他淡漠的眸子,却不敢看太久,唯恐他厌恶。
“带上来。”羲辞话音刚落,几个魔兵便将倪焉知与倪霄押了上来,让他们不得不跪在羲辞的面前,以一种无比低微的姿态,听着有关自己的最后裁决。
“若是以前,这种家伙,本尊一掌就能给个干净,如今只毒哑了嗓子,挑了手筋,也算本尊仁善一回。可本尊是不喜麻烦的人,这两个人,便送到修仙界那群老顽固手里吧。”羲辞道,“随他们怎么处置都好,只要以后别再来找本尊麻烦。”
有魔兵上前来,帮几位分封王打开了牢房的枷锁,他们虽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但也足够让他们受的了,眼下也都多多少少少了几分往日的威严,多了几分狼狈。
“诸位放心,此事就此销声匿迹,知情的那几个魔兵一概处死,你们仍是分光无限的分封王。”羲辞说道,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诸位分封王,他们大约是认为他太过血腥,太过狠厉,却为了自己的那点脸面,也因忌惮他的力量,所以便都没有异议,一概默认了。
呵,这便是人性,不仅是人,也不紧是魔,还有仙。天道给了万物生灵总是先为自己考虑的天性,人们不用道德加以克制,不用法度加以约束,于是这便成了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