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大胡子、胖子、耿哥都还在“山上幽灵客栈”等着我。搭了皮卡车上来,速度就是快,三下五除二就回到。见到我安全归来,花儿心里揣着的大石头终于扔了,开心地笑了起来。
本来想让花儿搭皮卡车过去三十里营房,我们四个男人骑过去。但是不论我怎么劝说,花儿都不同意搭车,坚决要跟我一起爬上黑卡达坂,一路骑过去,不想偷工减料,只好作罢。
大家见面都很高兴,大胡子、胖子、耿哥每个人都要拥抱我一下,并说着“耶!”、“太棒了”、“好样的”,好像我刚从抗战现场杀了鬼子,像民族英雄一样平安归来。花儿拥抱我的时候,却梗咽起来,眼里闪烁着泪光。
和大家见面后,我们在“山上幽灵客栈”旁边的河沟里,找了几块石头坐下来,吃点东西,喝点水,我顺便把下山后的大概情况讲述了一下。对于下坡的危险情况,大胡子、胖子、耿哥都唏嘘不已,纷纷说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人必有好报”、“吉人自有天相”。
听到我说发卡弯拐弯差点没有拐过去,十分危急,差点冲下悬崖沟谷的时候,花儿一下子大声哭了起来,眼泪汩汩往下流,不停地抽泣着,我只好安慰她,“没事,我活着回来了。”。过了一会,花儿才停止了抽泣,又笑了起来。
稍微休息后,我们5个人从“山上幽灵客栈”开始往上骑,翻过黑卡达坂。离黑卡达坂有8公里,其中2公里的大拐弯上陡坡,另外6公里是盘山土路上到达坂。
心里想着昨晚和今天遇到的事,我拿出耳机,手机音乐放上刀郎的《黄玫瑰》,开始慢慢往上骑。与爬麻扎达坂时听Two Steps From Hell的《Victory》的“硬核力量”不同,此时刀郎的《黄玫瑰》就像暴风雨过后,虽然阳光尚未出来,但是天际已经由灰暗逐渐变为纯蓝,心情瞬间轻松起来。这些事来的那么突然,措手不及,感叹生命无常,就像《黄玫瑰》的歌词,“别怕啊别傻啊哪里都能开花”。
黑卡达坂最后的6公里是盘山公路,没有护栏,从一个山头的下面盘旋上到山顶,不断地打着折向上。路面凹凸不平,有的路面松软得像月球表面的灰尘,推进去半个车轱辘没有了。有的路面像被犁过的田,坑和坑之间的距离非常精准均匀。官方的说法是这一段属于“冻土融沉试验观测路段”,所以没有铺柏油。昼夜温差大,大货车反复辗压,路面就成坑坑洼洼的排骨路、搓板路、面粉路。
走到这里时候,感觉很幸运,没有下雨,没有汽车从身边经过,只是天上飘起了雪花。如果是下雨,这段路就是一锅汤,不敢想象那种泥浆翻滚的场景,骑车过去就像摇船过去。如果是路面干燥,有大货车经过,满天尘土飞扬像沙尘暴,上到黑卡达坂后,连你妈都认不出你。
骑车比推车累,我们都默默选择推车上去,没有人说话。推车并不可耻,边搭车边骑行也不可耻。在去204废弃道班的风雪路上,我们就已经推车。骑行只是方式,不是目的,自行车只是我们走近荒野、走进森林、走入草原、走去沙漠的旅行工具。
由于6公里盘山公路是推车上去,所以我走在了前面,花儿落在后面。山上有卡车没有走盘山公路,而是在上面直接从旁边的坡面俯冲下来,速度超快,卷起漫天尘烟,两下子就到山底。
花儿模仿卡车,反其道而行之,不沿着盘山路走,抄近道直接从旁边推车上来,以为路程短,省时省力。其实那是个“大坑”,从下面往上看,坡度好像不陡,这是一种自然“欺骗”,但是从上面往下看,坡度非常陡。
虚松的地面加上局部的坑洼陡斜,从旁边推上去非常困难,哪怕推上来了也要累到半死,一定是比骑上来或推上来更累。但是望着盘旋曲折的烂路,相比较看似轻松的捷径,就很难拒绝诱惑。
好不容易站上了K309海拔4940米的黑卡达坂,身体像散架了一样。黑卡达坂浓雾,并下着小雪,周边的黑色山体都钻进浓雾里。大胡子、胖子、耿哥三个人的发动机强劲,早已上到黑卡达坂。我跟他们说,还有55公里才能到三十里营房,你们先下去吧,按照你们的节奏来骑,先去选好吃和住的地方。
花儿还在后面3公里的地方,坐在路边,刚才的“投机取巧”把她累的够呛。我放好自行车,直着冲下去把花儿的自行车接过来,她在后面跟着。好不容易上到黑卡达坂,花儿累的不想说话,坐在排水沟边。
新藏线往往到了下午就会变天。这会儿,山顶的雾更大,小雪还在下着,我们没什么拍照的欲望。
黑卡达坂,的确是“挺黑”的,黝黑的山体横陈在各处。当然也不是只有黑色石头,也有黄色、褐色、青色的坚硬岩石,并且像麻扎达坂那样破碎狰狞,草木不生,遗世独立。由于浓雾,看不见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