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五家的规矩,守碑人本就不能露出身份,而五家子弟,也很少有人知道还有守碑人一说,在他们眼中这些老家伙不过就是一些下人而已,看着再厉害,只要是下人,有啥说不得的?
“放肆!”
陈老家主一声怒喝,指着方才说话的人说道:“此事结束后,回五家每人杖责二十,谁敢不领罚,打断双腿,逐出五家!”
一时间,五家子弟变得鸦雀无声,不知陈老家主为何会突然发怒,有人暗自嘀咕,更多的人心中忿忿不平,为何要为一群下人被责罚?
晏士礼将这些神态看在眼中满是失望,满头白发愈白,转身对着几位家主说道:“往日的一些规矩,该变变了,我五家不是昨日五家,守碑人也不是五家奴役,后人们该知,该敬,我五家的守碑人了!”
为五家而死,哪有不被五家而敬的道理。
几位家主点了点头,也知此事势在必行,若再如此寒心下去,世间谁又会为五家效力?
几位家主朝前方五位守碑人的身影行大礼拜下,五家子弟虽不明所以,但也一同弯腰参拜。
五位守碑人坦然受之,托石碑与魔教相接。
读书声与魔音交替在东山之上回荡,身影残影在文庙前交错,脱俗之下除了被震的双耳发麻外,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屠狗辈一瘸一拐,速度出奇的快,守碑人出手阻拦也被其轻松越过,手中双刀带着无数刀影对着宋阴横砍而出,刀气纵横,宋阴玉手化作万千,起千手千臂相迎。
金石交错之声响彻山巅,压下了一切声音。
屠狗辈的双刀渐渐卷曲,宋阴的一双玉手上也出现了无数白痕。
两人交手之威震死了无数五家护卫,五家子弟也顾不得家中规矩往白云台上挤去。
今日东山,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五家子弟也渐渐的有些明白,几位家主为何如此敬重那几道托碑的身影了。
赢春秋带着几位家主到了青铜鼎旁,身后就是绮丽的文庙,可无论如何,几位家主都不愿意再往后退去。
而刘公公已经抱着圣旨躲在了青铜鼎下,心中祈求千万不要丧命于此,而一旁,虎头虎脑的王金榜觉得有些无聊,便又趴在地上睡了过去。
青铜鼎一侧
柳不语望着远处的一切,怔怔出神,连周围挤满了人也不曾察觉,柳不语在看到那魔教月媚姬后,竟是觉得无比熟悉,可是想破脑袋柳不语也没想出来在哪见过,这对能在十年中背下了文老头口中无数书籍的柳不语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赢春秋望着发呆的道袍少年,眼中闪过了一抹光华,往旁边迈了几步,轻拍柳不语的肩膀说道:“柳道长刚才发愣是中了魔教月媚姬的瞳术媚术了,传说她自幼是被山中狐仙养大,一身媚术浑然天成,在加上腰间的魔教奇宝月镜,中其媚术者皆疯魔而死,柳道长只是发愣,已是万幸,而见其眼熟却想不起来,那更是再正常不过了。”
柳不语恍然大悟,经人提醒才回想起来,自己转身时的确先看到了人群中一人的双眼,随后看着山间才有了那奇异的感觉,整个人也才会愣住,可柳不语不知道,若月媚姬发现其无事才会更加惊讶,一个尘土境的小道士而已,月媚姬本想让其发疯而死好拖延些时间,可柳不语只是发愣,月媚姬要是知道,一定会想尽办法剥开柳不语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
柳不语在想明白后便不再纠结,扭头才发现提醒自己的居然是春秋书院的赢先生,连忙慌乱的弯腰行礼。
赢春秋负手侧身避开了柳不语的一礼,重新站回了几位家主身边,仿佛从来没有跟柳不语说过话。
柳不语心中纳闷,可空中发出一声巨响,让柳不语转头望了过去去,东山摇晃,魏家的文碑坠落在地,消失了所有光芒。
魏家那位守碑人的鲜血出现在了血海僧的手中,而守碑人的尸体也被那具托棺女尸扯的四分五裂。
人死道消,文碑归尘。
魏家家主魏琛脸色一变再变,神色悲痛。
望着天上的断肢残腿落下的一幕,柳不语心中突感悲切,忽有一股怒火由心升起,想托起那座文碑与魔教一战。
魏家文碑颤抖。
可是
一声扯破喉咙的喊叫在山巅响起。
“柳道长!!!”
喊叫声撕心裂肺,发自肺腑,柳不语与文碑奇妙的联系被打断,魏家文碑重归平静,柳不语先前与文碑相联,被前代守碑人死前的情绪所感染,此时被人打断,柳不语有些茫然无措的向叫喊处望去。
山巅的青石砖路口处,出现了一张瘦弱蜡黄的脸,那张脸上满是泪水与惊恐,期望着眼前会有一道身影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