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刚才突然起了个想法哩,”他对一旁的姵说,“为何成信不是你的那个爱人呢?既然他对你如此了解,并给予你如此明晰的信仰。”
“他?不是,”姵说,“我和他之间是另外一种羁绊,我信任他,他会帮我找到那个人,但他绝不是。”
一个从未谈恋爱的女人,身体停留在十三岁的模样,还有尚未出现的爱人。
成易突然对姵产生了兴趣:这样的女人,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恐怕活得也心不在焉吧?毕竟大部分人总在为着心里头的美好事物而活着——单身者期待爱情,成家者期待更好的生活……可姵的期待,仅仅是爱人出现后一同离开这个世界。更可叹的是,是不是那个真命天子,并不由她来确定,而是得交由黑来判断?
她的容貌,她的身子,一切条件都不差,假如遇上让她心动的男子呢?
长到十三岁就停止了生理上的前进,其目的莫非正是如此?以此屏蔽能够当真的感情?
“以此屏蔽能够当真的感情。”成易暗自重复这个念头。
真不赖呢,这个想法。他想。只要维持在十三岁女孩的状态,大部分男人就不会把她当作恋爱对象,即便是相处时偶尔起了念头,也绝不会进一步地发展。也许只有那个神秘的爱人,才能够毫无阻隔地摆脱长相上的牵绊,像正常人那样相爱……
但人是不可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身子成长的。成易想。
“你何以如此确定这些呢?相信他会找出那个目前并不存在的爱人?”
她坐起了身子,扭头朝着成易,皱着眉头。尽管被墨镜挡着,但看得出她有些生气。
“你能不能不要再问这种问题?”她说,“何以确定?你又何以确定你自己认为是对的那套东西,就是对的?嗯?”
成易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怔怔地看着她。
“别再问了,”她躺下,用类似呻吟般的声音说道,“那只会让你看起来像个傻冒。”
黑订立的审判日如约而至。
“从未见武士这般样子。”
从姵家走出的时候,看护师悄悄地对成易说。
几乎所有的自在岛人都为之轰动。人们站在街道旁,七嘴八舌地议论此事。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成易带来审判日的消息,因此,当武士、机械师和猎手如上一次那样带走成易时,成易看到人们的看自己的眼光或多或少地存在着异样。他说不好人们心里在想什么,是愤恨或是感谢?是埋怨或是理解?总之,是他的出现导致了自在岛参与了审判,这个事实证据确凿,至于结果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倘若结果不如人意,自己肯定脱不开干系。成易想。
这一点,单凭一路上武士等人对待自己的反应便可得知。武士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尽管如此,可脸上分明多了一些阴霾,仿佛如临大敌;机械师和猎手比起以往,愈发地不喜欢成易,尤其是猎手,连取笑、奚落的话都懒得说起。
域城和上次来时没什么两样。黑铠甲士兵在水门附近看守城门,红铠甲卫兵在宫殿处把守宫门,也许是为了方便,庭院附近还另外安排了十多个红甲卫兵。宫殿大厅内布置了十来个投影器,投影器呈圆饼状,放在地板上像是蒲团;庭院内,围着那尊“九盒子”雕塑另外布置了六只投影器。
光头管家心事重重,脸上显露着与武士一般无二的阴沉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