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更好办了,我带你去跳蚤市场,”他说,“但凡你能想到的,我都可以带你去看。”
另一头,成易驱车前往了城市的西边。
还没走进养老院,他远远地就看到皮肤黝黑的中年女护工早已在宿舍区等候。
“对于你的损失,我很难过。”
女护工将易生领至走廊尽头的房间,不无礼貌地说。
房间里空荡荡的。书架上的书,和柜子上的私人物品已经收拾一空,父亲的床位上放置着一只硕大的棕褐色牛皮行李箱。成易走上前,掂了掂分量,非常沉重。
“仲代君走得很安详,医生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毛病,”女护工说,“称得上是无疾而终。”
成易打开那只牛皮行李箱,里面整整齐齐地放满了父亲生前所有所有的东西。
包得扎扎实实的书籍、夹着成易照片的老式相框、老到具备收藏价值的电子产品、几张唱片,以及几件父亲无论如何都不舍得丢弃的纪念版T恤……都是些平日里司空见惯的物件。在成易看来,脑子里随时能清楚地唤醒这些东西所对应的记忆。
可眼下,这些记忆似乎正在一点点地消褪。
至少,它们并未令当下的他感受到多少额外的伤痛和缅怀。
成易合上那只牛皮箱,想对女护工表达一番感激之言,但一时间又不知要如何朝一个机器人开口谈自己想说的话。
“他并不是个害怕死亡的人,相反,他在这方面的理解非常开明,”成易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是想:要不是你,或许他此前未必能过得那么安心。”
“别那么说,他是个优秀的老人……”
女护工且说着,走至窗边的写字台,从第一层抽屉里抽出一只信封,交给了成易。
“他走之前,曾托我转交于你。”
成易打开了信封,抽出了信封内的一张纸。
那是一份出生证明,上面标注了成易与成信的出生信息。
在看到下半部分时,成易突然睁大了眼睛,肩膀陡然张开了去多,浑身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在银座港口,寿带帮成易定好了直通阁部的层级。检察员事无巨细地检查了雷车上的一切物件,包括信封和皮箱。
在上升的两三个小时之内,看护师和寿带坐在后座上喋喋不休地讨论着某几个让人感兴趣的话题。寿带不时打量了几眼开车的成易。讲老实话,他觉得成易突然之间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