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仪的话,让范阳多少有些警惕起来,只是还存有一丝侥幸,至少在他眼中,毛阶这个刚上任的决曹史,应该不至于有那么大的魄力去推翻杜和的案子。
事实上,毛阶在长垣两三日,也没有丝毫想要为杜和的案子重断的意思。所做的一切,都是中规中矩的工作,如此一来,也是让范阳多少有些轻视。
他向来看不上那些贫贱子弟,而毛阶的出身也并不高,毛氏也不是平丘的大族。在范阳看来,那些贫寒子弟终生难有出头的机会。无论再怎么有能为,也难以成为地方的长官,更难以一朝成为两千石。这样的人,不值得他擢拔和重视。
只是就在范阳以为毛阶就这样过些时日就要回郡中交差的时候,毛阶却是忽然行动起来了。
先是去往乡里,询问乡民们对于杜和杀人一案的看法,然后亲自去往那市中推演那日杜和杀人的情形。以至于审问人犯什么的,那都是最基本的做法了。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吴歧才能够在杜家见到了这位历史人物。
此时的毛阶还很年轻,他的面容消瘦,不苟言笑,在他的身上,吴歧并没有感觉到友好的气氛。
作为乞鞫的上诉人,杜曦将夏种等人的供状递给了毛阶。毛阶在看到这口供之后,倒是没有显得有多么意外。只是冷冷的看着杜曦,“君可知擅作伪证,该当何罪?”
“此供状,句句属实!”
杜曦双膝跪下,这脑袋重重的往地上一磕,“还请毛君能够审查清楚,还我弟弟一个清白!”
“句句属实?”
毛阶微微皱眉,“那你的意思是县君真的判决错了?杜和并未伤父,只是那夏种、王仲等人的诬告?”
“若非如此,我怎会乞鞫?”
杜曦回道。
“杜和却是真的杀了人,即便重新审理此案,汝弟也难免一死,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乞鞫?”
“我父亲曾经说过,不能让子乐这么背负着冤屈死去。子乐向来以孝行闻名乡里,现在却以伤父的罪名判决死刑,这是损毁他的名节。所以哪怕是丢了这条性命,我也要为子乐洗刷冤屈。”
杜曦应道,“若是此次乞鞫不成,我还会再次乞鞫,只求一个公道。”
一般来说,罪犯都有两次乞鞫的机会。第一次乞鞫,上报给郡中,郡守派遣吏员前来重新审理。第二次乞鞫,则是要上报于州中,州刺史派人前来审理。只是很少会有人二次乞鞫,即便是一次乞鞫的人都很少见。
“好一个公道!”
毛阶声音有些洪亮,“你且起来吧,我受府君之命前来审查此案。即便是你不递上这供状来,我也定要将此案查清的。若不如此,岂非也损伤了府君的清名?”
杜曦起身,毛阶此时才看向吴歧,“你们既然有了这夏种、王仲等人的供状,为何不早交予我?”
“若是早交予毛君,毛君可曾信否?况且毛君来长垣数日,方才有所举动。”
吴歧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