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黑之后,一群士兵打扮模样的人冲入岩石村,疯狂烧杀掠抢。全村四百余口人,竟都被掠杀殆尽.....”
唐子浩紧了紧牙,眉眼倒竖,脸上隐隐露出痛苦的神色,有些恼怒。
往事不堪回首,然时隔多年,却也让他难以忘怀。如今每每想起,依旧是痛心疾首。
“那天天色较黑,阿耶忙得晚,做工回家,走到村西头恰巧遇见这一幕。他急忙跑回家带着我们躲了起来。”
“我们躲在屋后的地坑里………………”
躲在屋后的地坑里,外面惨叫声、哭喊声传来,唐子浩全身都在颤抖。耶娘捂住他的嘴,一家人战战兢兢,在无尽的恐惧中艰难的熬过了这一夜…………
张大娘死了,李三叔也被一刀捅穿了身体。隔壁的小娟、阿花、苏姨、王大叔,甚至连村里最为人敬仰的刘伯也死了。
血腥味弥漫着整个村子,村子里无处不躺着尸体,一些躲起来的乡亲,被生生抓出来砍掉头颅。无头的尸体斜躺在地上,头颅滚得远远的,瞪着双眼,目视着自己的身子,一脸的不甘……
目视这一切,这一刻的血腥画面如噩梦般缠绕了唐子浩十几个秋冬。
阿耶怕惹来麻烦,于是打算带着一家离开岩口村。
…………
“阿耶思虑再三,便带着我们去往扬州。其间道听途说,才知道原来当年屠杀村名的是当时叛军王世充余党,李....圣人押解着投降的叛军王世充等人返回长安,途中被其余党袭击,欲救下王世充等人。结果大败而逃,被圣人的军队打得溃不成军。”
“逃亡的途中,他们经过岩口村,被人撞见。那群贼人怕行径败露,结果屠杀了我们村子整整四百多口人呐。只是那天恰巧被阿耶碰见,才让我们一家逃过一劫。如今每每想起这些,都是叫人心颤。”
唐子浩深邃的眼眸里充满着无尽的恨意,那可是四百多口人呐,转眼就没了。
听完,唐子轩顿感疑惑,眉头微微一皱,思虑片刻,有些不解的问道:“逃军本就是为了逃命,屠杀村民,杀一两个自是顺手可为,屠杀整个村子,可耽搁不少时间,这是第一个不合常理之处。第二,为了逃命,自是要掩盖行径。屠杀村子,四百多口人,不是小事儿,势必要惊动官府,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唐子浩转眼看看唐子轩,有些惊异,自己这个二弟还算不笨,随即笑了笑道:“当时的我也还小,不明之间的道理。可几年之后再想想,这种说法显然是不合常理的,谁都不是傻子。只是啊,后来这件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说完,唐子浩愣了愣,瞬间眼色暗淡下来,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道:“阿姐叫唐子怡,当年一时紧急,来不及带离太多财物。我们一家在去往扬州的途中,身上财物用尽,没有吃的,只能饿肚子。”
“阿娘怀里抱着你,整日饿得哇哇大叫,阿娘病重,身体不适。没有太多吃的,我们忍忍也就过去了,可你却不行,整日哭啊哭的。阿姐瞧见你哭,就想着上山采点野果子,喂些果汁,也能填填肚子。结果一去不回。”
…………
阿姐失踪了。唐子浩一家在原地等了六天。阿耶满山寻找,如疯了般,阿娘伤心之下,本就多病的身子撑不住倒了下去。
出于无奈,阿耶带着一家去了邻近的村子,用身上仅有的钱财租了个草棚。唐子浩照顾阿娘,阿耶出门找活计。人生地不熟的,一家也是从外地而来,处处低人一头。后来好不容易找到活儿,阿耶帮村里一个富人在河边卸了三天货,赚了十几文钱,给阿娘开了两副药。喝了两天,后来阿娘病情有所好转,才继续赶路。
而阿姐便在那一次失踪了,后来一直都未曾打探到她的音讯。
“好不容易到了扬州,母亲实在撑不下去,重病之下,也没钱看病,身无分文的,还好遇见明府,明府见我们落难,出手相助,请来大夫为阿娘诊治,阿娘病情才逐渐生好,只是到得不久,阿娘还是离世了。”
“明府?可是如今的周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