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笙两手横着剑，额上的青筋暴起，他听见那声音，咬牙往上顶住蠕动挤压的触手，黏液滴答滴答顺着剑身往下流。

楚临谣面色涨红，手中的骨铃一晃，骤然变大罩在她的头顶，铃芯下缀着的石片颤动着。

木檀呼出一口气，脚尖半碰不碰地点着沼泽湖面。

被困住的降妖师渐渐陷入昏迷，呼救声渐小，身子慢慢被触手往下拖。

力气渐渐耗尽，顾长笙心里沉重下去，楚临谣眼含着泪花，绝望地闭了眼。

“喵！”尖利的叫声划破沉闷的雾气，翅膀拍打的声音渐近。

“嘶啊！”大鱼冷不丁被小猫扑了眼，小二鹤扑闪着翅膀，去啄鱼妖的另一只鱼眼。

木檀简直恨不得抱过小猫来亲上一口：“猫呀！吾心肝，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小猫灵敏地跳到小二鹤的背上，稳稳地坐着望着下面的沼泽湖，带着惯有的高傲不屑。

听见木檀的叫嚷，小猫嗤了一声。

大鱼吃痛，触手一松，众人歇了口气，急忙退出来，楚临谣踏着纸符，上前拖走昏迷的降妖师。

与此同时，趁着大鱼吃痛挣扎，顾长笙同木檀飞身上前，一剑一伞直指鱼妖面门。

大鱼口中冒出黑气，鱼身在剧烈地扭动，沼泽里腥臭的泥被触手甩向周围。木檀伸手撒下缚妖网，那触手牢牢地把住沼泽，整个鱼身往泥底下钻。

湖面的雾气凝聚起来，沼泽面慢慢地往中间缩，木檀掐诀跟大鱼僵持着。

瘴气渐浓，木檀屏息浮在上空，伞面在周围悬着，灵力慢慢地驱散开近前的黑雾。

木檀低头，那张皱巴巴的人脸上，微眯的眼睛忽的睁开，木檀正对着那双眼。

“嗝……”木檀一惊，不自觉地打了个嗝。

“汝先祖，吓吾一跳！”

木檀看着那张脸，网子隐隐有些颤动。

顾长笙眼看着这鱼有些不对劲，黑鳞上渐渐有成股的黑气溢出。

“木姑娘，这鱼有问题。”

木檀咬着牙，伸手引导着灵力往下压。我谢谢你说这些废话！

黑雾封住了整片湖，木檀听见楚临谣大声嚷着救人的声音，急忙喝道：“先别，别过来！”

灵气罩住木檀周身，大鱼挣扎地厉害，木檀咬牙，满脑子都是那张瞪着眼睛，盯住她的人脸。

遗鱼，陵泽湖，触手，人脸，眼睛。

脑海里反复闪现这些场景，周围的黑雾里仿佛有尖叫，有挣扎，浓浓的黑气在灵气罩外挤压着。

那股黑气，那股黑气，木檀拧眉看着汹涌的黑气，脑中一闪而过那微眯的眼睛，大鱼忽然暴涨的力量。

缚妖网有些松动，木檀伸手握住伞，凝神散出灵力，瞅准人面鱼的那张人脸。网子破裂的刹那，凝聚着灵力狠狠地刺下去。

“啊！”大鱼嘶哑的叫声被困在成团的黑雾里，木檀慢慢地从黑雾中现身。

沼泽湖上大鱼疯了般滚动，身上各处冒着黑气。小猫一跃蹦上木檀的肩，看着不断蜷缩的鱼身，触手软塌塌地陷在黑泥里。

天色乍现，木檀抬头看着天边微亮，身上忽的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