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藏书阁突然失火……”
丘陵一字一句讲的很慢,李槿俞一字一句听的很真,宽大衣袖里,双拳紧握,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可她脚下的步伐,却依然有条不紊,只是每次落脚时,她都会放轻脚步,因为她知道,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曾被鲜血染红。
丘陵每说一句,李槿俞心里便冷三分,寒冬腊月,虽穿着厚厚的棉服,却依然觉得如坠冰窟。
“黑衣人与平常刺客不同,他们并未以面巾遮面,大概笃定不会有活口……各个面容奇丑……武器没有什么特别的,有使用刀的,也有使用剑的,但都没有标记……武功路数什么都看不出来,似乎每个人都不同……”
李槿俞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丘陵急忙上前扶住她。
是他吗?流沙宫?钟离轩?李槿俞此时脑子里乱哄哄的,种种迹象都表明,杀害洛云山庄众人的,就是流沙宫所为。
只有流沙宫,出洞时从不以面巾遮面,因为他们每个人都会带一个奇丑无比的面具;
也只有流沙宫,才会有那样的自信,不会有活口留下,所以不屑遮掩……
可是,为什么?明明,钟离轩曾经救过她很多次,她以为,就算她们不是朋友,起码也应该不是仇人的。
为什么,偏偏是他?
可笑她,心里竟然还时不时的会惦记着他?灭她洛云山庄的罪魁祸首!
“小姐?小姐?”丘陵焦急的呼唤着李槿俞,得知山庄灭门消息时,她都能站的笔直,可此时,为何会突然这样。
李槿俞脸色灰白,唇上,更是没有一点血色,她重新站直,又恢复平静:“放心,我没事”
不论是谁,灭她山庄,毁她家园,害她亲人者,她定不会放过!
一个月前,她应该还被邵华勋关在别院里,原来,那时候,家中便遭遇了剧变,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离开别院的第一件事,她竟然不是给家里寄信,而是拜托流沙宫帮忙寻找金中的下落。
如今想来,怕是那时候,整个流沙公的人都在嘲笑她吧,家都没了,却还想着去找别人,而且,还拜托她的仇人帮忙去找。
那时候,流沙宫没有派人杀她,怕就是在等今天吧?等着她亲眼目睹满目疮痍的洛云山庄,等她亲自体会自己的愚蠢和可笑,等她承受不住这一切,自行了断吧?
可是,钟离轩看错了她,她的确快要承受不住,但她并不是那个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压垮的骆驼,她不仅要让自己承受住,还要让自己扛起来。
她的亲人,还在等着她去寻找,她的朋友,还在等着她为他们报仇,她就算双肩鲜血淋漓见骨,也绝不会低头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