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司马乂叹了口气,颓然坐下。
羊献容见状,也坐一边,默不做声。
司马乂叹息了一会儿,抬头见她低头不语,说要拿剑,却半天不见拿出来,心中奇怪,又不好问,只得唤道:“皇嫂?”
羊献容抬起头来,司马乂看了,不由得大为骇然,只见她双眼含泪,泫然欲泣,“皇嫂这是为何?”
“王爷为何叹气,我岂会不知。王爷此刻心中所忧也正是我心中所忧。如今朝堂之中,各自为政,其心难测,想也不用我多说。皇上柔善,难以御下,我虽不才,却也不能坐视不管。皇上叔伯兄弟虽多,可这些年,大家有目共睹,可托政事者凤毛麟角,若目无君主,定然生出狼子野心,王莽、董卓,殷鉴不远。司马伦篡位之事,死伤数十万,此事若再发生,我与皇上之安危尚且不论,国家频遭动乱,后果实难料想!我一介弱女子,纵使有心,力所不及。皇上与王爷乃是至亲骨肉,正如中秋宴上所唱,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诺大一片江山,不托付王爷,又能托付给谁呢?”羊献容说着,当真流下泪来。
“皇嫂尚且心系皇兄与社稷,乂堂堂七尺男儿又怎能置身事外?定当竭尽全力,护佑皇兄与皇嫂安全。”说完,对着羊献容一个90度鞠躬,“皇嫂刚入宫,便遭受大难,臣弟远在边陲,未能照顾好皇兄和皇嫂,实在心中有愧。”
羊献容吓了一跳,忙回礼道:“长沙王切莫如此,这并非各位王爷之错。只不过……”她转口说道,“这基业毕竟是先帝留下的,就算不为天下万民,为了先帝在天之灵,王爷也需要辅佐皇上保这帝位永续才是。”
“累及皇嫂为国事烦忧,是臣等失职,臣弟此番留驻洛阳,就是为了能在皇兄身边,为皇兄分忧。”司马乂有着武人爽快,当即直言道,“只恐臣弟位卑言轻,力有不逮。若是十六弟在此,定当万无一失。”
“成都王事母至孝,不愿离开邺城,也强求不得。”羊献容想起司马颖,他很殷勤,音讯不断,市井新闻、逸闻趣事、洛阳政局,无一不谈,但她几次暗示希望司马颖驻守洛阳,归京辅政,他都视而不见,不予回应,也就断了他能入洛城辅政的希望。
司马乂听了这话,心里却明白,她早已探听过司马颖的话风,听到这样讲,又想起他在谒陵之时对司马颖讲的话以及他的态度,也不再抱有希望。唯今之计,也只能在洛阳城中寻找可靠之人,好在目前司马冏尚且没有显现出明显的篡位之心。
话谈到这里,司马乂准备告辞,羊献容朝外喊道:“采文。”司马乂转头看过去,见一个宫装侍女果真捧着一柄剑走上前来。羊献容从采文手上接过宝剑,对司马乂笑道:“这柄剑是春秋时筑剑名师欧冶子所锻造,据说剑有三柄:龙渊、泰阿、工布。是原丰城县令雷焕从县狱底下挖掘而出,有两柄,一是龙渊,一是泰阿。这柄龙渊剑,就是雷焕赠与张华张大人的那一柄,张大人离世之前,将剑赠与了皇上留作防身。皇上日前讲过,要将这剑赠与六王爷,还请王爷笑纳。”
对于龙渊剑的来历,司马乂却比羊献容清楚,那是古代铸剑大师欧冶子与干将两位大师联手所铸,传说俯视剑身,有如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深邃,有如巨龙盘卧,所以名为“龙渊剑”。司马乂毫不客气的接过龙渊宝剑,左手拿着剑,右手一把将剑抽出,只见寒气如霜,光芒耀眼,不禁大为赞叹,“不愧是上古名剑,名不虚传。”他就像一个小孩见到心爱的玩具的兴奋表情溢于言表,羊献容看了,也跟着高兴起来,宝剑赠英雄,可见,这柄剑是适得其主。
司马乂玩赏了好一会儿,方才将剑入鞘,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