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启程?”秦溯泱略微挪了挪身子,想要靠桃灼近一些。
桃灼一边帮她整理好枕垫,一边回答:“就这两三日吧,如今我这怀相越来越明显,多做逗留也不太好。”
秦溯泱喃喃道:“这么快”
屋内寂静,桃灼自然是听清了她的话,不禁笑道:“不早了,若不是我坚持要等看过你后再走,长淮都准备在曲如沫的事一完就带我走的。”
秦溯泱轻笑道:“我看是这个时候更早吧?若不是因为你爹的缘故,怕是顾将军一开始找到你便要带你走了。”
桃灼笑而不语,这也是事实。
“你走的这样匆忙,我如今身子又这样,怕是没办法亲自送你了。等我伤好了,一定去玥看你。”秦溯泱颇为惋惜。
见她一脸落寞,桃灼出言宽慰:“好了,你不能送我我又没有怪你。你如今最重要的是把伤养好,其他的不要多想。”
秦溯泱想起了什么,将在门外候着的绿意叫了过来:“绿意,帮我把箱子里的那副珍珠璎珞拿过来。”
“你也知道我这女红手艺一直不怎么样,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这副璎珞是我自己做的,虽算不上精致,但所用之材却是极好的。若你不嫌弃,便算是我给你的贺礼了。”
秦溯泱手里的珍宝几乎都是当年出嫁的时候曲如泠给自己备下的,若是拿那些东西送给桃灼怕是她也不会愿意收,再者也是对她的不尊重。所以秦溯泱才想到自己亲手做东西给她,也算是自己替曲如泠赔罪了。
桃灼自然理解她的一番苦心,又是她亲手所做,自是比什么都要珍贵,便也感谢着收下了。
秦溯泱见她喜欢,也放心了下来:“从前是我不懂事,也没有做到一个姐姐该做的事情。如今我想要一一补偿你,你却也不在我身边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希望你一生顺遂幸福,平安如意。”
“你不要总是觉得对我有愧,也被把你母后的事情往自己头上揽。上一辈的事情,你没有理由来承担的,况且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该好好为当下打算才是。在我心里你依旧是我的姐姐,无关血缘亲疏,只为彼此曾经在西荣王宫的那段日子。”桃灼轻声着。
“我马上要走了,你在北陇也要好好儿的,不为别人,哪怕只为了你自己。”
秦溯泱最让桃灼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在于郑钰宣,如今她会为了郑钰宣连命都不要,怕是今后无论怎样的事都不会在意。可自己毕竟也没有日日看着他们是如何相处,也不知道郑钰宣对秦溯泱是否真的情深义重。她不好要求郑钰宣做什么,便也只能多加叮嘱秦溯泱。
知道桃灼的良苦用心,秦溯泱也点头答应。
要活得更像自己,她的也没有错。
桃灼和秦溯泱在屋内体己话,倒是一派祥和,在屋外等着桃灼的顾怀和一边的郑钰宣之间的气氛倒很是微妙。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许久倒是谁也没有先开口话,最后还是郑钰宣先开了口。
“顾将军这么快就要走了?”
听他语气轻松自在,顾怀反而笑了出来:“怎么?王爷舍不得顾某?”
郑钰宣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角眉梢都带着戏弄和调侃,言笑道:“那倒也不是,只是本以为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不不来取我性命便走了,有些受宠若惊。”
顾怀随意坐在了廊下,靠在廊柱边道:“若不是为了阿灼,我这辈子都不想踏足这地方,更不可能为了你走这一遭。怎么?你觉得在我心里,你比阿灼更重要?”
他居然拿自己和桃灼作比较,这两者别毫无可比性,即便是放在一起也没有和谐度可言。
“这样好的机会,错过了就可惜了。”郑钰宣缓缓道。
顾怀瞥见廊前尽头处桃灼已经出来,便站起身道:“不是不杀你,只是你的命我先放在阿灼的姐姐这里,要不要你的命,得看她的意思了。”
完,顾怀便头也不回地朝桃灼的方向走过去。看着顾怀离开的身影,郑钰宣陷入沉思,昔日在战场上与自己兵刃相见,口口声声要找自己报仇的那个少年将军终究已经是一国的镇北大将军了,心智眼光也与从前大有不同。
这么多年,顾怀其实早就明白这样的道理。顾泯臣临走前常对自己过,胜败乃兵家常事,若是自己哪一日死在了战场上,哪怕是对方设计,那也是自己技不如人。
他将这件事记了这么久,其实不是真的想要找谁报这个仇,只是在责怪自己当时年少冲动,又没有能力好好保护父亲,也没有安抚照顾好母亲。他后悔多年,所以才一直不愿意住在顾府,只是在躲避,不想让自己回想起当年之事。
如今,他不会再逃避。
桃灼出门便在寻找顾怀的身影,见他走过来,脸上才有了笑容,下意识想要跑过去时便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顾怀,只好撇撇嘴在原地乖乖等着顾怀走过来。
片刻后,桃灼的目光移落到原处郑钰宣的身上,郑钰宣神色微滞,背在身后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随即桃灼淡淡笑着朝他微微颔首,便同顾怀一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