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不信,觉得就算家破人亡又怎样,沦落风尘又怎样,只有凭着自己努力,也总能摆脱命运的束缚,也能顶起一片天。”
“我错了,我保护不了自己,更护不住身边的人,钱妈妈,平儿……”
热气氤氲,沾湿了丹砂的全眸。
刘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她,丹砂试了试眼角,渐渐平息。
“你是个好姑娘,好人会有好报的。”直到这一刻,才知劝慰的话竟如此苍白。
丹纱为平儿擦试完毕时,外面天已经暗下来了,她直起身子有些恍惚的看着周遭。
房内的烛火轻轻摇曳着,半明半暗的光线将她的脸笼罩得一片朦胧。
丹砂端着盆向庑房走,槐树抽出碧绿的嫩芽,在月下投影,映得院子里影影幢幢。
丹砂看了看槐树的枝桠,似乎一切都充满生机,微光中,秦真远远的从走廊那一头过来,丹砂看出来他是来找自己的,索性便停下脚步站在廊下等他。
秦真恭敬的行了礼,这才缓缓开口“世子要见娘子。”
丹砂抬头看他,试图从他的眸中窥探出端倪,终究是无果,或许是案子有进展了也说不定。
丹砂实在找不出他要见她的理由。
他们见面的地方叫慎思堂,慎思堂布置得极其讲究,想来是平日专用来会面用的厅堂。
秦蔚站在堂上负手而立,俨然一副翩翩公子浊世无双的样子,偏偏这个样子与徐玉郎比较又是另一番风姿。
“世子。”丹砂附身行礼。
秦蔚这才转过身来,丹砂一抬眼便看见他指间的玉扳指,光滑圆润。
只是不知这样一个公子,是否也与这玉一般,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不知公子让妾来,是否有何要事。”
秦蔚看着丹砂,也只有如此刻,他才能这样堂堂正正的去看她,她的样子还是如初识一般,连眼神都出奇的相似。
“我原是该道歉的,纵火案如今进到了瓶颈期,现场经过火燎与雨水冲刷相关证据根本证实不了,连血迹都是可以让人认为是你们主仆二人的。”
“钱妈妈呢?钱妈妈身上不是有刀伤么?不能当作证据么?”
“剑伤的确证明火是人为造成的,可是从伤口的痕迹看,杀钱妈妈的剑并没有什么可供人识别的特殊印迹,这样的剑在京城可以找出成千上万把出来。”
“原来是这样。”丹砂手中的丝帕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她极力压抑着想要哭出来的眼泪,只能一遍一遍的回想钱妈妈临死前的情形。
凶手蒙面,个子不高,中等身材,男子……
血液从剑上滴下来,在地上溅起一滴一滴的血花,剑身,剑柄,还有持剑的手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标记。
“关于剑,我们找到各处铁匠铺及制作刀剑的地方,以及近一个月来去过相关场所的人都排查了一遍,都排除了嫌疑。”秦蔚看向丹砂“我们怀疑,凶手并非是临时起意,或者说凶手随时配剑,是个职业的杀手……”
职业杀手?
原来是这样吗?她多年来一直谨小慎微,从未与人出现过纷争,竟引得旁人如此的仇恨,让钱妈妈因她而死。
她现在都还记得钱妈妈死时对她说的话,她叫她快跑……
那时,那时……
对!那时钱妈妈被他踩在地上,那人将剑在钱妈妈身上擦拭干净,收入剑鞘,对他说‘最好永远都别出来’。
剑鞘!
剑鞘上也没有什么特殊印迹,但是握着剑鞘的手却有。
丹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左手手背上有一条约摸两寸长的伤疤。”